章四 那一夏雪花飘落（1/2）

( ) “夫人夫人，是个女孩！”

糜姌呆呆地躺着，娴静的面庞上说不出是喜色还是落寞。

韩扶璟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只是这第三个孩子，依旧是女孩么……

窗外，漫天飞絮逐风而落，化作泠泠素白点缀了街头小巷。无数玉蝶翻舞，驱遣着七月暑意，将本当烈日炎炎的天空画上一抹寒妆。行人纷纷抖落肩头的雪粉，对这眼前的这一幕啧啧称奇，但又觉得一切都那么和谐，仿佛正是世界最初的模样。

这场雪来得如此突然。不知何故，此时的糜姌好像预见了什么。

雪，要停了……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糜姌感觉到了不对劲。床边的稳婆在喊出了之前那一句话后就再没了声息，她怀中的婴孩也停止了啼哭，整个房间静得有些不像话……

糜姌侧头看了看，惊讶的神色在一瞬间攀上她的面庞。

只见房里的婢女们虽然保持着各异的姿势，却个个纹丝不动，身上好像覆了一层蒙蒙的白光。稳婆似乎已然睡去，但却依然稳稳地抱着好似同样睡着了的女婴，她和女婴的身上，也有着那么一层白光。当时诡异的情景配上窗外的环境，糜姌不由怀疑她们是不是化为了冰雕。

这时，一只手接过了稳婆怀中的孩子。

糜姌惊恐地循着那只纤白的手望去，眼前，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她”，满头枯槁的灰色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灵蛇髻式，又以一张有瑰丽花纹装饰着的面具遮盖住了大半容貌，说不出的怪异；而身上着的白色孝服直如霜雪织就，素净得好似刚从画中走出来一样，不沾半点尘埃。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唯有那看不到分毫血色的下巴和嘴唇、一双好似冰雪塑成的手，以及，面具双目孔洞中隐隐呈现的，赤红色的瞳！

糜姌急忙将视线撤开。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双赤红眼眸吞噬……

“她”不知想表达什么意思，一言不发地朝着糜姌点了点头，又将一个孩子放入了稳婆怀中，只是糜姌知道，那不是她的女儿。

做完这一切后，“她”凭空消失在了糜姌的房中。而随着“她”的消失，其他人也恢复了神智，开始继续做之前的事情。

稳婆好像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喊过了一次。只见她看着怀里缓缓睁开眼睛的孩子，由衷欣喜地祝贺道：

“夫人夫人，恭喜，是位小少爷！”

糜姌的叙述到此结束，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韩子佩记的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早的记忆，就是从那稳婆的一句“是位小少爷”开始的。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的意识从前世过渡到这里之前，还发生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这件事……老爹知道吗？”韩子佩问道。

“不，他不知道。”糜姌缓缓地说道，“当他得知你是个男孩子时，那样兴奋的神情，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了。……我知道你因为你爹常年不在家中，对他格外生分，但是，他是真的很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