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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俊始终没说话，跟在她身边。

她脚步走的快，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他想起那夜她就是这么走着回去的，伸手要去扶她。她倔强地拨开他的手不理。风吹着她的头发，撩起她大衣的前襟，她满脸的眼泪，被风吹得狼狈。

“依依，”他焦灼地去拉她，惊痛地喊，“不过是一匹马，我保证再送你一匹和小白龙一模一样的马，”

她倏然停下步伐，掉头看他。她眼里喷发着一种灼灼的火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激动抽搐。天，她瘦了那么多，大眼睛又大又愁苦，几乎是茫然而无助的。他被她的目光慑住，愣愣地瞪着她。

“可以替代么？”她的喉中有哽块，声音发着颤：“人都不能，马也一样。”她将马鞍往他手上一撂，从脖子上解下那琥珀项链，团起来塞进他手里，干脆了断地说：“这样也好，我们什么都没联系了，从此以后，我们任何联系都没有了。”她再看了他一眼，想忍着泪，到底没出息，成串往下掉。“我以前和你说过，网上有一句：女人如果穿了衣服不能吸引男人，你就脱衣服，其实后面还有一句：那就是，如果脱了衣服你还不能吸引男人，你就穿了衣服走人。我马上就去马来西亚找我爸了，我永远不再回来了。”她抹了把脸，掉头走。

韦俊愣了几秒钟，紧跑着跟上前，白了脸，声音不稳定了。“为什么要去马来西亚？”

“没为什么。”

“你是中国人，干嘛跑到马来西亚去？”

依依不理他，也不答话，只顾哭。他心里着急，胡乱找理由，“北京有你爱吃的东西，你去了马来西亚，就再也吃不到中国菜了。你继母她不是不喜欢你么？你去了就是给你爸找麻烦。闹不好，你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被他说得心乱如麻，一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心里早想明白了这层关系，被他说出了口，遽然间有些无所适从的悲凉感觉。收了脚步，怔怔看着他。

她眼里的火气散尽，又苦恼又彷徨又灰蒙。“我没想过去找我爸，”眼泪又往她眼里冲过去，“可是，我留在北京干嘛？你说过你会管我一辈子。”她哽哽咽咽，说不出口，有些心酸，想想他那日在办公室里的痛楚神情，好像自己非要赖着他一般，不觉为自己哭的这般软弱而着恼，也为他的犹豫彷徨而怨怼起来。

她一倔强，硬撑住不哭。她那倔强忍住不哭的模样反倒比她嚎啕大哭更让他心里痛楚，他忍不住扔了马鞍，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到胸口，痛声说：“对不起，依依，我不想，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我——”

她挣脱出来，抹了脸迎风往前走。他往前跟了两步，回身又把马鞍拎起来，追了上去，“坐我车走。”他说。她摇头。头都不转，风扫着她的衣襟，她那满头的发凌乱地散在肩头，脸上泪珠飞溅。“我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这个地方难打车。”他再说。

“可以走一段再打。”

他又想起那日大雪，她走路时的模样，心里仿佛有根细若蚕丝的线勒的他神经抽搐。他去找车，看她不理他，执着往路那边走，心急攥住她的手，“依依，”他懊恼而痛苦地喊：“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没想让你怎么办？”她软弱地说。被他扯上了车，她靠门坐着，“我不让你可怜我，怜悯我，我输得起。”他蹙着眉，脸色发青地发了车。车子一路开过去，他不时转头看她。她始终没动，靠在那儿，神思恍惚，低头不语。

一路无言，两个人谁都各怀心事没说话。回到市内，太阳已经西沉，暮霭笼罩在车窗前头。依依话也不说一句，就去拉车门。

“依依。”他及时喊住她，喉咙沙哑地。“我们一起吃饭吧！”

依依停顿了一下，摇摇头，低声说：“不用了，我不饿。”她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他怔怔地盯着楼门口，直到那楼门前变空了，五楼的灯光亮了起来。他慢慢伏到方向盘上，看着那灯光，眼睛转也不转。这一路，他想找话说，可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是这么笨拙的，竟任由这条路一点点缩短，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按住腹部。早餐吃的匆忙，午餐他忘了吃，这会儿感觉到胃开始疼了。他眼睁睁看着五楼的窗口，心里有份纠结的痛楚这会儿直接压过那胃疼。

临近年底，《龙啸》完美杀青。剧组在天伦王朝举行杀青庆功宴。莫宇到的时候才知道姚铃也来了。她身上什么时候竟真的有了名嫒气质。天蓝色露肩礼服，白色貂毛披肩，腿修长，露肩挺乳，一颦一笑，都像是排练过的。他一眼望过去，在一众红男绿女中那人竟然醒目光鲜的令旁人黯然失了色。

他看的一肚子无名火，找个人少的地方，靠过去，憋着气地问：“谁让你来的？”“不是你让谭杰接我的么？”姚铃说。也没看他。有段时日的熟悉，她可以清楚地找到现场的镜头，面对镜头不显山不露水笑的得体。

莫宇知道这是片方和公司狼狈为歼的主意。激吻门使他们最近风头无两，剧组借势顺势，将两人新闻越炒越热，连带《龙啸》未播已经先火。他们看中这块商机，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将人请了来。而显然，姚铃已经适应了这水深火热的生活。媒体狂轰乱炸，粉丝什么反应都有，诋毁谩骂漫天而来，他奇怪，对方怎么会保持心境这么好的？从容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会儿，赶紧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