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车（1/2）

( ) ( ) “什么？五千？”

林小雨站在收费处的玻璃窗外，大张着嘴巴，惊愕地瞪着一双死鱼眼睛死死地盯着收费员小姐看，看那样子就好像他刚刚才发现收费员小姐是个伪装成地球人的外星异形间谍一样。 。

“对，没错，住院押金五千。”收费处的收费员小姐看着林小雨那张大嘴巴傻愣在当地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圆睁着杏眼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林小雨被收费员小姐这么一喊，才终于浑身打了个激灵，三魂七魄勉强归了位。

“五千？我的老天爷，这可让我怎么活啊？”

林小雨伸着左手的五个手指头在原地站着，呆傻傻地看了半天，愣是没缓过劲来。

“唉，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到底交是不交啊?没看后边的人正排队的吗？”

林小雨只顾自己站在原地出神，在玻璃窗里的收费员小姐可就有些不乐意了。

林小雨往后面一看，嚯，可不是嘛!在自己身后等着交费的人都快排到医院大门口去了。而且这些个排队的人都用一种怪异而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估计自己要是再耽误个片刻时间，这些人就要一拥而上进行围欧了。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

林小雨一边一迭连声地冲着后面排队的人道歉，一边退出了医院的大门。

刚一出医院大门，林小雨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像一堆烂泥一样靠着墙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头，十根手指狠狠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仿佛只有那拼力撕扯所带来的痛感才能暂时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白皙的手指和黝黑的头发结合在一起，形成了色彩鲜明的对比。

五千，整整五千块啊！这可真是要人命啊！

林小雨仔细地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边总共还剩下不到2000块钱。就这些钱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勤工俭学打工挣来的，本来是要寄回家给父亲治病的。这一下要是全拿出去，自己可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再说了，就算是一分不少的全拿出来，那也是不够的啊！也不知道这个老头有没有办理医疗保险，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这个想法刚一从林小雨的脑海里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否决掉了。

现在连人家的身份都还搞不清楚，还谈什么医疗保险啊！林小雨啊林小雨，你可真是幼稚的可以啊!

林小雨不由得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通，最后一狠心，终于下定了决心：罢罢罢，眼下救人要紧，也只有豁出去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相信自己的父亲也会原谅自己的。

主意打定，林小雨猛地站了起来，准备回到学校里去拿钱，顺便再想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可是等他刚刚跑到医院的大门口，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自行车钥匙准备去推车子的时候，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的自行车被扔在事故现场了，自己还是坐着医院的急救车来到医院的。

那辆破自行车，除了铃铛不响以外，全车上下那儿都响，破旧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在东方大学都上了档次了都。就是不锁，扔到大街上都不怕被人偷了。估计那贼也不会去偷这么破的自行车，丢不起那人啊！

在这一点上自己倒是不用有太多的担心。可问题是，失去了那辆得心应手的交通工具，眼下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大学里去呢？

这可怎么办？

赶公交车？可是从这里坐公交车到自己的学校还要倒好几趟车，来回一趟怎么也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最少的估计，如果再有点意外，那时间可就更长了。现在事情这么急，等把钱借回来，那老人说不定都一命归西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不是交通肇事那么简单了，都摊上人命官司了都。这还了得!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这可怎么办?

林小雨在原地急得团团转，那焦急的感觉真有如万蚁蚀心一般。

唉，这人要是倒霉了啊，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思来想去，林小雨终于一咬牙，扭头冲出了医院大门，闪身冲到了马路牙子上，伸手拦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一见有生意上门，自然是不会拒绝，于是便轻把方向盘，将车向林小雨所在的位置开来。

“师傅，东方大学。20块钱行吗？”

还没等出租车停稳，林小雨便猴急猴急地趴在摇开的车窗玻璃上和司机谈起价来。林小雨这次也真算是豁出去了，这20块钱，在平时可是他一个月的早餐钱啊！

“什么？20块钱？”出租车司机坐在车厢里的驾驶座上，扭着头蹙着眉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小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看一个刚刚来到地球的外星人呢！

“唉，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打过车啊！从这儿到东方大学，少说也有二十公里。你去打听打听，有这个价吗？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嘛！切。”

出租车司机说完，脚下一踩油门，发动汽车走人了。临走还不忘抛给林小雨一个表示轻蔑的眼神。

林小雨呆愣着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出租车远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弃？没别的办法了，说什么也要再试一试。

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在林小雨的面前停下，却都以几乎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林小雨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唉，司机师傅，您先别走，先别走。”

等林小雨拦到第二十辆出租车的时候，他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了。

眼看着眼前的出租车将要发动，自己面临着和前十九次一样失败的命运，林小雨心下不由大急。他顾不上汽车开动时可能给自己带来的极大危险，从车窗外猛地一窜，探身入内，一把拽住了司机师傅的袖子。

“嗨，我说你是不要命了是不是啊？”

出租车司机见状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一脚急刹车将车刹住。汽车在惯性的作用下，带着林小雨的身体向前滑动了大概两米远，终于“吱”地一声停了下来。

“嘿，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啊！你想死就去找别处去，我可是还想活呢！我可告儿你啊！就刚才这一下子，要不是我刹车踩的及时，说不定你就给带到车轮底下去，这条小命就算是交待了你知道不。你这是害我啊你知道吗？咱们俩上辈子有仇啊？你这么跟我过不去。我－－－我招你惹你了我？”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出租车司机一看林小雨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心里也不由得直犯怵。

“唉呀，实在是对不住啊师傅。”

林小雨此时半截身子悬在车窗外面，双脚的脚尖踮着地面，只露着个大屁股在外面，看上去样子的确十分尴尬。看到司机师傅在呵斥自己，林小雨知道是自己理亏，非但不敢还嘴，还要好言好语地跟司机师傅说着好话。

“您－－－您是不知道啊，我－－－我爸他出车祸住院了。我这可是急等着回去拿钱救人啊！您就行行好，我身上就这二十块钱了。要不然，绝不会少您一分钱的。”林小雨本来想韦心说是自己撞伤了人、急需用钱交手术费来着，可是转念一想，又改口了。唉，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谁愿意整天把这儿事挂在嘴边儿上。再者说了，这事儿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还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倒不如直接编一个谎言效果来得直接。

是啊，这年头，自己出钱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话真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信呢！

听了林小雨的话，司机师傅的脸色变得和缓了起来。他看了看林小雨焦急的神情，又往他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眼，尤其在林小雨那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上略微停留了一下，不由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孝子啊，这样的人在现在可是很难找喽！好，就算是我做善事了，你上车！”

“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看到司机师傅终于被自己所打动，林小雨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之情，他一脸兴奋地将身体从车窗里退了出来，一伸手打开车门蹿了上去。

“小伙子，坐稳了。”

一看林小雨上了车，司机师傅便侧过头，一脸冷峻地对他说道。

“唉！”

林小雨刚刚答应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如同被一个巨大的吸盘所吸住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座椅的后靠背上。

只听出租车发出了如同虎吼一般的低沉的轰鸣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猛窜了出去，其声势之猛，实在有些骇人。林小雨平常根本就很少坐车，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只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些发紧，整个身体紧紧地窝在副驾驶座上，右手紧紧地抓着车窗上方的扶手，惊恐地张大着眼睛，看着一辆辆汽车在眼前出现，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抛离到视线之外。

在这样疾速的行驶过程之中，林小雨能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变得极为剧烈，就好像一个控制不住，便要从狭窄的胸腔里跳出一般。这迫使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以满足身体对于氧气的巨大需求。

尽管如此，疾速行驶给身体所带来的强烈不适感仍然折磨着林小雨。在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之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师－－－师傅，”林小雨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板从另外一个世界里传来的，真是微弱的可以。

“没－－－没必要开的这么快。我－－－都快受不了了。”

“哦－－－”司机师傅微微扭过头来，斜眼看着林小雨，在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巨大的黑色墨镜的镜片上，分明地映衬出林小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庞。看着林小雨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出租车司机不由的开怀一笑，只见他对林小雨揶揄着说道：“刚才不是你说要赶时间的吗？我这可是为了更好的为你服务，尽快把你送到目的地啊！”

“我－－－我是赶时间－－－这不假。”林小雨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的他，就连嘴唇每开合一下都觉得有些困难。“可是赶时间也不是赶命啊！你再这么开下去，估计我能活着下车就不错了。”

“嗯，你还算是不错的了。”

让林小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抱怨竟然换回了司机师傅的嘉许。林小雨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值得这位仁兄表扬的。不过接下来司机师傅的话就让他茅塞顿开了。

“像我这样高速开车还能坚持下来的乘客，你可以说是第一个了。”

林小雨惊异地扭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发现他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那样子还真不像是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