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火焰(18)(1/2)
我这回只能挠头而无语了。韩靥笑道:“再说你也该算得上旁学杂收的,好歹知道新文化运动那阵儿,特时髦的‘德先生’和‘赛先生’的说法吧?”
“诶,是啊。”我伸出手指戳戳卷子恍然大悟的口气,但内心的惶惑中,也不敢再看韩靥,只后悔为什么课上拿到卷子时,不踏踏实实地查一下字典或者课本改正错误。恰在这时,回到位子的王秀茵说一声“你们聊什么,这么专心?”就看见我手指点到的位置,不以为然地说:“这‘民主’你都没写出来啊,这么有份量的词儿呢,应该打屁股,哈哈哈——你快别老玩吉他呀什么的不务正业了,抓紧复习吧。”
我点头要表达的惭愧还来不及淋漓尽致展现,李燕回头道:“哟,你还会吉他,那干嘛刚才课上不报名,让杨老师干着急?”
“瞎玩儿的,上…上不了台面。而且一个系好几百人呢吧,光看着都眼晕了,哪还会弹。”我摇头说完还要摆手,刚抬起胳膊,就被韩靥一把拉下来,手正砸在铺在大腿的卷子上。那时学校肯不另加钱印刷了用于学生测验的纸张,尽量是最廉价、薄如蝉翼的硫酸纸,半透明、脆弱的特性,在我这突然一击之下,缺陷暴露无遗地来了个土崩瓦解。
“哟,这还得家长签字呢吧?”王秀茵轻轻扒拉开我有些遮挡视线的右胳膊肘,低下头看着说。
大为意外地探身过来、小心整理我那张只能藕断丝连的可怜卷子的韩靥,带着笑声和些许惊讶道:“啊,老师说了要签字啊,就这下课前那么一会儿的小测试?”
和她同桌,一直打瞌睡的向婷斐打个哈欠说:“你傻啦,有大学生的测验找家长签字的嘛,高中都没有,真是的,智商回小学了?”
“对呀。”韩靥噌地站起来,将手中一片碎纸向我身上甩过来说:“差点被你骗了。”
看她径直朝前走,我追上一句道:“不是我呀,喂,就一玩笑,你这是干嘛去?”
“上厕所,你也管?”已经绕过讲台的韩靥说完,不禁脸泛红晕。曲徵不知已经讲到美国那两位大总统的第几个奇幻巧合,却有闲情跟上一句道:“记得冲啊。”
“去你的,讨厌。”韩靥笑着说罢,小跑着出了门。
胡钟煦恍然大悟的口气道:“对了,曲徵,你不去了?要舍不得那张,我这还有看剩下的《足球》,正好也比你那《青年报》软,适合那什么。”
“别介,下午那堂‘马哲’我还看呢。”我说着就要起身过去拿,被推开门的缝隙里露出的人脸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张三七分头梳得油光、并且七分的部分根根斜向上、一副金边眼镜下饱满的白脸,在少许留的鬓角衬托下,像个刀切馒头平的那一面。泛红的大圆头鼻子点缀在正中间,挤推得两只眼睛彼此嫌恶般拉开着距离,似乎各自可以看见本方的招风耳朵。
“请问韩靥在吗?”他张开不大、但上嘴唇更厚的嘴,带着浓重广东口音的普通话问道,同时露出不高不矮、非常消瘦的整个身体,而只穿着身笔挺却单薄西服的装扮,令我们替他觉着楼道里穿堂风的冰冷。
“厕所,刚去。”离门口最近的曲徵说了,金善姬做着手势道:“你要不进来等,要不那什么,反正把门关上。”
这时,已听到外面韩靥声不大的说话:“诶,焕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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