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下）李正卿痛彻心扉（1/2）

();

东部鲜卑的驻地，宇文莫颜大人的牧场诺尔，四面八方的牧民都来了，今天是他们的盛典，不只是因为他们的汉人勇士李宣夺得了今年的成律归，更是因为今年这个成律归是继檀石槐之后第一个赤手搏虎成功的人，这样的天神一般的人物，他们当然要来热烈欢迎一番，这样的人将在未来很多年成为他们的守护神，当被其他部族人欺负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高傲地说：“来吧，放马过来吧，我们的成律归李宣会教你做人！”

“不要随便惹怒东部鲜卑，因为他们拥有李宣那样的英雄，我们惹不起！”这也会是很长一段时间其他各部牧民心中的普遍想法。

李宣也很开心，他终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他接下来还有很多美好的设想可以实施了，他回到他的家后，就要开始他的计划。

宇文月满眼喜色的看着李宣，心中也为这个汉人汉子高兴，此次虽然凶险，但是他还是胜利了，而且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由，真正的自由，现在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再歧视他，因为他已经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鲜卑人，如果有人歧视他那便是在歧视整个鲜卑族。

宇文莫颜很开心，满眼无法掩饰的喜色，证明他是真的高兴，为李宣，也为他自己。

李宣在享受着牧民的欢呼和敬仰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可是没有找到，他想要见到的人儿没有出现，不过想一想他也就释怀了，如今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的木兰，的确不太适合长途跋涉到这里来迎接他回家。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会回去的。

归心似箭的李宣没有接受宇文莫颜的好意，在匆匆用过午餐之后便启程向家走去。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李宣心情愉快，纵马扬蹄，向着家的方向飞奔着，可毕竟路途有些远，他只能在日落之前赶到莫那娄领主的家，他需要在那里补充体力和马力，但他决定不过夜了，他一定要在今晚赶回家。

莫那娄已经知道今天李宣回来，他本想着到诺尔去迎接他这个成为自由人的女婿的，可是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成行，何况他知道这个汉人今天一定会回来这里，甚至会回到他和木兰的牧场，汉人都是些没出息的，比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他们更喜欢腻在自己的女人身边，所以他认定李宣会回来。

果然，太阳还未落山，就看到远处草坡上冲下来的那个身影。莫那娄知道那是那个没出息的女婿。

宴会并不隆重，只是些重要的家人出席，而吃的什么，李宣其实根本没怎么在意，他的心早就飞到了他的牧场，众人只是调笑他，也没怎么劝酒，就嘻嘻哈哈的将他赶出了毡帐，让他回去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但是凭借着对回家的道路的熟悉，李宣闭着眼也可以回去，然而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回家的路好远好远。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天空中明月高悬，将深邃的星海的光芒完全遮蔽，李宣策马飞奔，他已经看到了黑暗中那片缓缓的小山坡，他知道只要翻过那个山坡就可以看到他牧场中的那个湖泊，然后就是温暖的家。

李宣继续打马疾行，这一日不惜马力的狂奔终于快要到达终点，当然，先要翻过这座土山。远处的草原轮廓在山与天际的交界线上一点一点的放大延伸，在看到大湖之前，李宣看到家的方向隐隐有火光。

“他们竟然点了篝火在等着我，哈哈，我来了！”

李宣顾不得许多，一甩马缰，向那里狂奔而去。

然而当李宣越来越靠近家园的时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那里的火光有些太大了，不像是篝火。他心中焦急，只一刻钟走完了这段路程，眼前的情形让他大惊失色。

整个家园都被大火包围，没有人影攒动，没有啼哭呼喊，有的只是大火吞噬毡帐和木头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李宣感觉自己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他甚至是从直接马上摔下来的。

当他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了双眼，他极力控制着双腿的颤抖，一步一步的向着火光走去，当距离大火十丈的地方，滚滚热浪已经让人难以忍受，地上出现了第一个他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汉人奴隶孩子，李宣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多次揉着这个孩子稍有些松散的发髻，笑骂着让她多吃点肉，然而，此刻这孩子再也不需要吃任何东西，他已经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牧场，凶手是一支利箭，从背后透心而过，将孩子钉在了地上，从痕迹显示孩子是被一箭毙命，他甚至都没有任何挣扎，这对于死来说或许是最痛快的死法，可他还只是个孩子，谁有这权利将他的生命剥夺呢！

李宣已经看到了火光中的情景，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人，或者说所有人，没有活口。

一瞬间似乎大火消失了，但是满地的尸体都在，李宣看到了父亲死死的握着不住向外喷血的喉咙，缓缓的跪倒地上，亲人的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匹健马狂奔而来，将自撞倒，李宣捂着胸口昏迷过去。

清晨凉爽的风吹醒了李宣，他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然而眼前的情景告诉他，那不是一个噩梦，那是真实的存在，地上只剩依旧在冒着淡淡烟气的灰烬，什么都没有了，连昨夜在火光中隐隐看到的那些尸体，此刻也变成了一团团黑影铺在地上，甚至在秋风的吹动下还在一点点的被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