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6（1/2）

陷入昏迷的病人生活不能自理，奴婢们每日光是清理排泄物就要耗费大量精力，隔一会儿就要查看老夫人身下的情况，以免尿湿过久再沾染了潮气。而频繁地更换被褥又容易让身体虚弱的病人着凉，有了皮垫子隔档着，倒是比垫着一层又一层的尿布来得方便。

琐碎脏污的杂事令人难以启齿，少爷小姐们很难想到这些，他们并不需要事事亲为，绪儿小姐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哪可能想到这些？接过柔软褥子的侍女心道：黄鹂还真是细心。

显然柳晟也是这么想的，他赞许地看了黄鹂一眼，却听小女孩绵软细嫩的奶音撒娇似的说道：“我也给家主哥哥准备了礼物。”

“哦？”柳晟挑高眉头，低头看着刚到他大腿的女娃娃，“我也有？”

柳未绪拉了拉身边婢女的衣裙，黄鹂便将手里捧着的另一个包袱打开，“这是小姐让奴婢缝的裲裆（liǎngdāng，背心），马上就要过冬了，这也算是小姐的一份心意。”

柳晟将裲裆拿在手里翻看着，外面是深色绸布内里是柔软保暖的皮毛，“哈，你们主仆倒是会过日子，这与送给母亲的垫子是同一块吧？等等……咳咳咳，这是母亲送给你的狐皮披风吧？”

久经磨砺的傀儡家主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好几种黄鹂有可能借此传达的含义，他神色不动地说道：“现下已是深秋，你们小姐又刚落水正是需要保暖的时候，咳咳，回头我让管事的给你们房加些用度，我那儿有一件紫裘披风很是暖和……”

“家主哥哥，”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拽了下柳晟的衣衫，仰着婴儿肥的小圆脸眼巴巴地望着他，“您，您不喜欢绪儿送的礼物吗？”

柳晟话被打断也不恼，他半蹲下身看着小娃娃担忧而儒慕的双眼，不禁一怔，那双清澈见底的透亮眸子里真切地倒映出他的身影，“怎么会，我很喜欢。”

“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开心。”

柳未绪小小年纪便学会了看人脸色，敏锐又自卑，“是因为担心老夫人的病情吗？绪儿险些淹死都被家主哥哥救回来了，老夫人福泽深厚肯定也会痊愈的。”

“嗯，绪儿说得对，母亲会好的。”柳晟蹲下身与女娃娃齐高，他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包包头，细软顺滑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我送你回去。”

柳晟拉起女孩柔嫩的小手，带着她跨过门槛，沿着走廊缓步慢行，“绪儿怎么想用狐皮披风做垫子，那可是你房里最珍贵的几件衣物了吧？”

他领着女孩走在前面，刻意避开了身后的黄鹂，小孩子即便被人撺掇着撒谎也不会圆谎，柳晟下意识不希望女孩对他有所欺瞒，故而对这件小事紧抓不放。

“绪儿的一切全都是老夫人的恩赐，这件褂子、这双鞋、这个手钏，哦，连这根头绳都是因老夫人才有的。”小姑娘一只手被少年拉着，一只手在身上指来指去，从远处看还以为在做什么游戏。

“披风珍贵，也是老夫人赏赐的，用她老人家的东西给她做礼物已经，已经很不好了，怎么还能再受家主哥哥的赏赐呢？”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柳未绪的厢房门口，柳晟抚摸着女孩娇软的发丝，“人小鬼大！”他戳了戳女孩的小脑袋，又忍不住叹气，“母亲送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了。心怀感恩是对的，但也不能太见外了，否则不是伤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