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中秋之夜（2/2）

张凡竹道：“莫兄、无痕兄弟的大名，张某早有耳闻，神交已久！家师也多有言及，对二位盛赞不已！今日结识，张某之幸！家师尚在等待张某回去一起中秋赏月，就不久留了，就此告辞！”

此时，穆雪重伤在床，确实不是留客之时，三人相互道别，张凡竹告辞而去。

无痕道：“这位张兄一身正气，可是难得。”

此时，唐七哽咽道：“我就是个废物，不但保护不了任何人，还累得他人为我受伤。”

无痕轻轻搭上唐七肩膀，说道：“唐七兄，你虽然不会武功，但你一身肝胆，重情重义，怎么能这么妄自菲薄？”

唐七轻轻抖动肩膀，似乎不愿意无痕碰到自己。

无痕心中暗自一叹，想道：“这唐七，还在因为我追踪穆雪一事生气。”

默然收回按住唐七之手，站立一旁。

穆雪轻声道：“对，在我心中，你不是废物，而是大英雄。”

唐七茫然，脸色煞白，缓缓摇头，颓然道：“我若有一身好武功，何至于此！”

穆雪轻轻咳嗽几声，忽然道：“今天是中秋节吧，我想去看烟，放河灯，你们能陪我去吗？”

这句话，虽然说得轻微，但丝毫没有迟缓。说完，眼中尽是期盼之色。

众人皆是一呆，看着脸色苍白却殷殷期盼的穆雪，想到她重伤在身，实在不适合此时再出去受那颠簸之苦。

但也正因为她重伤在身，生死难料，这或许便是她最后的心愿，若不能满足她，岂不是让她带着遗憾而去？

莫歌沉思片刻，说道：“唐七兄，去找个软椅来，我们带穆雪姑娘去看烟，放河灯！一起江中赏月，共度中秋佳节。”

唐七答应一声，不舍的看了看穆雪，见到穆雪脸上的微笑和眼中隐约的闪亮，转身而去。

“无痕兄，烦劳你去桂阳楼租借一艘船，让桂阳楼备好酒水点心，我们准备去江中泛舟赏月！”

无痕答应一声，也转身而去。

不消片刻，一切准备就绪，无痕、唐七抬着穆雪，在大夫诧异的眼光中，稳步走向舂陵江畔。

此时，戌时将至，江面上，河灯点点，江岸，烟璀璨。

五人上了一艘桂阳楼用来水上宴客的楼船，在几个船夫的操控下，缓缓驶向江心。

穆雪坐在软椅上，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眼中不再无神，而是隐隐闪烁。

唐七紧紧挨着软椅坐着，眼中不无担忧。

天上明月皎洁，江中月影摇曳，江面河灯闪烁，江岸烟璀璨，如此美景，怎能不让人心醉？

可现在的唐七，眼中没有这一切，只有穆雪，没有心醉，只有心碎。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这样的节日，喜欢那瞬间绽放的烟，喜欢灯、河灯，还有水中泛舟。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夜晚。今天，有你、有琴姬姐姐、有无痕、有莫歌陪我一起，共同度过这个中秋之夜，我就算是死，也满足了。“

或许是上的伤药起了作用，或许是她真心喜欢这样的氛围，穆雪的话虽轻，但平静如水。说完，不再轻咳，也不再急剧起伏。

“不，你不会死，今年，明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想陪着你一起来看烟，放河灯。”

唐七也逐渐平静下来，他不忍心因为自己的悲伤破坏了穆雪的宁静与美好。

看着天际摇曳而上的孔明灯，伴随着那瞬间璀璨的烟，还有天上闪亮的繁星和一轮皓月，唐七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骤然，一缕琴音传来，伴随着烟的爆炸声，在江面荡漾开来。

穆雪偏头看去，见无痕与莫歌正在对月饮酒，琴姬则坐在琴架前，神定气闲的十指抚琴。

婉转琴音中，琴姬轻展歌喉，一曲《春江月夜》自她口中唱出。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却是唐代诗人张若虚所做的一首诗，诗中真挚动人的离情别绪及富含人生历练的人生感慨。

诗句清新优美，韵律宛转悠扬，洗去了凡尘俗世的浓脂艳粉，让人感觉澄澈空明、清丽自然。

琴声悠扬，歌声优美，在这舂陵江上飘散开来，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穆雪听着这琴声、歌声，脸上一片娴静，缓缓的闭上眼睛，嘴角尚留着一丝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