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老丁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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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北，老丁超市。

这日头正和煦，老丁搬个凳子坐在超市门口，眯眼仰面靠在墙上，呼吸短而平稳。

几只贪恋阳光的苍蝇嗡嗡飞来，落在老丁的手背上，来回的爬。

“咳咳！咳咳！”，一块痰被吸进了老丁的气管里，他剧烈咳起来，猛然弯腰啐一口，将痰吐在地上，还要抬脚过去踩一踩。

老丁又仰面靠在墙上，眯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呦！”

他是记得的，在苍山下的土原本都是用来种地的。春天的时候，那麦田绿油油一片，到夏天灌了穗可就变成黄色了。等到秋天，黄灿灿的包谷又该收了；冬天那地又盖上一层雪，偶尔透根麦苗子出来，嫩绿的好看。

老丁还记得，他从四月开始，就是穿着灰白色褂子的。六月份到九月份收包谷的时候，都是光着膀子的，麦芒和玉米叶划拉着老丁的胳膊，他能一口气背着两袋麦子上苍山回村里，一点不觉得累。

不知道哪一年的秋天，老丁背着两袋子包谷回村里，左手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力气，一袋包谷掉在地上。他背着另外一袋弯腰下去捡，却被压的滚在地上，腰疼的厉害。再往后，就背不动包谷了，全靠两个壮实的儿子帮衬。

这如今啊，日子过的好了，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去了市里做工，每个月都给他生活费。但他还是喜欢抽两块钱的劣质烟，还是喜欢喝十块钱一包的大叶子茶，儿子怕他无聊，给他开了间超市。

有时候，老丁会站在村头向山下望一望，看着高楼占了耕地，长叹一声：“都变了”

他说不上好坏。虽然生活好了，自己不用再当牛做马了，但是心也空的厉害，总觉得这心里空荡荡的。

原来还有几个爱听故事的小孩子围着老丁，后来，小孩子都不愿意来了，电脑上的游戏可比他讲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唉”，老丁从口袋里掏出烟，喊了句：“老婆子，给拿个火！”，话刚出口，他愣了下，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才办完喜丧。

“那个，老···”

“爷爷，您好，请问您是姓丁吗？”

老丁双手撑墙，刚想要站起来，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他面前。老丁望着两人：“是，我姓丁，怎么了？”

这两个年轻人，自然是何生跟白果了。

白果蹲了下来，笑嘻嘻的望着老丁：“爷爷，我们听说您会讲故事，所以专门过来听您讲故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老丁那浑浊的眸子突然明亮起来：“有时间，有时间！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凳子，站着不像话”

“哎，爷爷，您直接告诉我们在哪里，我们自己去拿，您起来也不方便”

“就在那桌子后面，那个叫收银台”，老丁指了指里面。

待两人坐下之后，老丁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另外一种还不错的烟递给何生，何生摇头：“爷爷，我不抽烟的”

老丁笑着将烟收回去：“乖娃子”

他双手环抱左膝盖：“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雍州大学”，白果回答道。

老丁笑的更开心了：“大学生啊！大学生还听故事？那游戏机不好玩？”

“爷爷，我很少玩游戏的”

“我俩小时候就爱听故事，在这村里听说您故事讲的好，特意过来听您讲故事”，白果也学着老丁的样子，环抱着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