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北平问路(1/2)
行走在北平的大街上,马三的双眼怎么也不够用了,他没去过大城市,今天算开了眼界,高大坚固的城门楼子,城墙上的塔楼高大神秘,那高高的城墙上还有行人说说笑笑看看这看看那,好象和他一样第一次来到北平城,看什么都觉得那么稀奇。
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比马三家的房子还厚,朝远一望巍峨壮美的建筑,高高低低层层叠叠,似乎也没个边。
马三想:城里的房子可比家乡的好,纯青砖的墙面,上面盖了小布瓦,那瓦上还烧着花,门楼子高大气派,斗拱木梁飞檐都那么讲究。纯砖纯瓦这得花多少钱?想想自己家的房子没有一块砖,用那土坯堆起来,房顶没有一片瓦,外面下雨漏,外面不下雨了屋里还漏个没完,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不敢驻足,行走在大街上,马三边走边掏出张一真写给他的地址,一个字也不认识,张一真给他说了好几遍他也没记住,只好拿着那个纸条子,找个识字的人。
马三穿着还算干净,昨晚他专门用热水泡了脚,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袜子,套了双平底的布鞋,看着一身干净的自己,马三找人问路有了底气和精神头,要不说人靠衣服马靠鞍,马三可深有体会,一身破烂的衣服别说问路,行人早把你当成乞丐,躲还来不及,不等你开品,人家甩着手嘴里说着去去去,快快地走几步躲鬼一样走开。
归心似箭,马三心急火燎拿着纸条问了大娘问大爷,问了几个,都和他一样不识字。
抬眼看到不远处围着一伙人,马三走了过去,一个小姑娘头上『插』草依偎一位老『奶』『奶』身边,老『奶』『奶』坐在地上,她那『乱』七八糟的白发披散在脸上,马三看不清她的面目,只见老人满是竖纹的嘴唇嚅动着,也许老『奶』『奶』想说些什么,身边的小姑娘低着头,无力地垂着手手臂,肮脏苍白的脸上有哭泣过后抹泪的痕迹,也许那是老『奶』『奶』无奈的擦拭安慰留下的,草在风中摇动,一老一小是在要饭还是等待什么人。
马三看得心酸,但愿小姑娘头上的草不是卖了自己,而是,而是一种美的装饰。
不敢往人群里挤,马三口袋里有几个钱,来的时候张一真又给了他一点钱,算算也没有一块大洋,就这点钱如果被小偷掏去,那等于要了马三的命,他紧捂着口袋,不敢往人群里挤,二胡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满满的悲愤无助。
找个人缝,马三弯下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坐在小凳上在街头卖艺的老人,老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低头拉着二胡,眼睛不看任何人,那哼啊哼啊的声音,象极了轻声哭泣又似诉说自己揪心的过往故事,又似无奈地叹息。老人随了自己来回轻轻拉动的手轻摇着脑袋,他微闭着眼睛,醉在自己的悲苦里。
那声音让人流泪,马三听不下去,离开了人群。
站在街边他等着有学问的人到来,看着大街上各『色』人等从身边走过,他觉得有学问会识字的人绝不会听老人二胡的诉苦,那些人一定衣着光鲜大步流星走在路上,或骑马或坐在洋车里,这些跪地求钱,破衣烂衫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别看在城里,他们也一样大字不识一个。
看那横着身子仰脸向天的大汉,看那透着风流挤眉弄眼的女人,看那穿着制服一本正经的保安警员,马三心里厌恶懒得去问。
一个和尚从身边走过,他觉得和尚必定有些学问,天天诵经不识字咋成,看一眼那光光的脑袋张了张嘴巴,可不知道怎样称呼人家,马三把话咽进了肚里。
又一位穿着讲究的男人趾高气扬地走过来,马三仔细瞅着,这男人长相有点怪,又高又胖,长长的脸,说是洋人又像中国人,仔细看那眼珠陷在眼窝里,黑不黑绿不绿的,马三断定这是洋人了,听老人说过八国联军进中国,这帮洋人挺横,今天就问问这横家伙,看看这小子倒底敢不敢耍横。
马三紧跑两步,拿着纸条挡在洋人前面,他把纸条拿给洋人看,洋人先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马三,也许觉得马三穿着干净一脸真诚也不是什么坏人,挤着眼看纸条上的字,用马三半懂不懂的洋味中国话比比划划,马三一脸『迷』惘,搞不懂洋人说些什么,马三恨自己没记『性』,找这麻烦,他只好大声地问:“你知道陈国林家吗?”
“挠,挠。”胖洋人摇着手冲马三说。
马三纳了闷了,睁大眼睛看洋人的脸,脖子,也没有虫子之类的东西,再看身体还有那长腿,也看不出这洋人那儿痒,瞅着洋人晃动的胳膊马三觉得洋人胳膊可能痒的难受了,让挠这儿,心里想,这洋人也真麻烦,问个路还让人挠挠,好不吃亏。
他一把抓住洋人的胳膊并拢五指往洋人的衣袖里伸,他的手有些凉,触到洋人的皮肤把洋人吓了一跳,他以为面前的小伙子要跟自己动武,一甩胳膊倒退几步,用惊恐的蓝眼睛疑『惑』地瞧着马三。
马三笑了,他觉得这洋人没什么可怕的了,挠个痒痒都能吓成这样,要是动了枪还不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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