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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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甬道中只剩下钱响略显粗沉的喘息。甬道很长，较那些涌动血水的金石甬道来说，这条甬道显得要粗糙得多，似乎只是匆忙中挖掘而成，地表岩面凹凸不平，横生着无数的烂石土包，硌得他浑身不舒服，他暗骂那千年前的监工绝对是一个奸商，这要放在现在，绝对是一个粗劣的违规工程。

钱响瘫坐在地，将头靠在甬道壁上，一手轻轻撩起右脚裤腿，湿淋淋的布料紧贴在脚踝上，他这一扯，带动了伤口，一股撕裂的疼痛划过各路神经，清晰地传递到脑子里。他咬了咬牙，两侧颧骨畸形凸起，扯动着太阳穴上的青筋，使他本就不善地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相比于响马倒更像阴曹地府的菩萨。

他拧开火折子，得以瞧见脚踝上巴掌长的恐怖伤口，整个脚踝被血液浸染着，甚至已经开始缓缓凝固，伤口附近大量的血液蜷成一团，化为一团半凝结的粘稠血痂，像是一滩烂泥。脚踝并没有因失血过多而干瘪下去，相反还肿了起来，连带着让他原本健硕的小腿看起来有些臃肿肥胖，预示着他这条腿已经达到了高负荷状态。

钱响不知道这是在与那怪物搏杀时付出的代价，还是在水中挣扎时留下的印记。“刀三，”他狠狠咬牙，若不是他，自己哪会亡命奔逃，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疗伤时间，若是他能早些发现，那也不至于搞成这副凄惨模样，钱响“情真意切”地念叨着刀三的名字，将这过错一股脑儿记到了他头上。

他又忽地想起方才自己便是用这条腿将鬼手七送入死亡深渊的，他从不信佛，更不信邪，却不想因果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于是也不顾鬼手七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剩下一块烂肉，干脆再将他给记恨上了，照他看来，自己落到这个地步，鬼手七当然免不了责。

钱响将刀子放在火折上灼烧，直到刀身熏得黢黑，他将其贴近伤口，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一把刮下去。“嘶！”他紧咬的牙关像是要崩裂开来，却没有发出惨叫，坚硬的金属刀身只是发黑，看不出实际温度，却让那些半凝固的血痂冒起青烟，皮与肉被烫得痉挛，发出令钱响内心抽搐的“滋滋”声，就像是铁板上冒油的肉，他强忍着对糜烂烤肉味儿的恶心，从裤腿上撕下一角，将其拧干，草草包扎了事，他身处的环境不比ICU，身后还有随时可能追杀而来取自己性命的狠辣刀客，容不得他多做耽搁。

与其说这是一条甬道，不如说是一条临时起意开凿的“野径”，也没有个确定的方向，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似乎永远见不着底儿，岩壁有些冰凉，时不时还有些尖锐的顽石试图划破他扶着岩壁的手，让此刻拖着一条累赘废腿的钱响有些举步维艰。

三步一停五步一歇说的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处境，钱响不知是第几次坐在地上休息了，都说百感交集，但他此刻只有两种感觉，疼痛、寒冷，这深处地底的岩穴本就森寒彻骨，湿漉漉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让他感触更加灵敏，那脚踝的伤得不到有效治疗，愈发患滥，疼痛携着寒意缓缓爬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这两种感觉似乎都加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