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平叛（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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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镇精骑两百张单弓，弦满如月，斜斜向前，抛出漫天箭雨。寒铁箭头，在阳光照射下，闪着点点银光，夹杂尖利劲风，直往乱哄哄叛军队伍，扑面而去。

骑弓力弱，这般抛射，其实攻击力有限。一轮飞羽洒下，并未杀伤多少叛军。但声势惊人。本就混乱仓皇的叛军步卒，被铺天盖地箭矢当头笼罩，顿时响起一片惶恐喊叫声。四下里，更有利箭碰撞甲胄声叮当作响，铁骑冲来的如雷马蹄声，震耳欲聋。

这些从未上过战阵的新兵们，再也绷不住阵列，纷纷大呼小叫着往四面八方奔散开去。无论领兵军将怎么约束都是白搭。实际上，确有一些军卒是因为惊吓胆怯，但另有一些士兵则是脑门灵醒，回过神来不再为晋王卖命，趁着乱势，溜之大吉。

看似人多势众的叛军步卒大队，还未等宣镇精骑冲入阵列，已经开始崩溃。原本勉强横亘成一条线，准备抵挡骑兵冲击的凌乱阵势，此时犹如坍塌的堤坝一般，一段接着一段的断裂、离散。

无数叛军士卒，扔掉兵刃，丢弃头盔，或向旁侧，或转身朝后，拔足狂奔。浪卷潮涌一般，一层接着一层，将后头阵列挤垮撞散，连带着更多士卒，向着更远处的后方队伍，席卷而去。

方远冲入叛军阵列时，眼前已经没有多少正面拦阻的敌人。前面左右三个方向，到处都是背对着他，拼命奔跑的身形。不断有逃卒被同样狂奔的同伴挤倒、撞翻、践踏，伤者惨呼嚎叫声此起彼伏。被丢弃的衣甲兵刃、旗帜号角，各色军资粮秣、驮马辎重，遍布四野。

溃兵凄厉呼号声，初时只是一片片夹杂在一起的喧闹嘈杂，渐渐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到后来，无数溃兵呼喊声汇在一起，轰隆隆、轰隆隆，将骑兵马蹄声、厮杀吼叫声，全都盖了过去。无垠天地间，只剩下这隆隆滚雷般声音。

饶是方远连经血战，也被眼前万军崩溃场景震撼得心惊肉跳。“兵败如山倒，真的是山崩地裂般惨烈。”他低声自语一句，马上就收回心神。为将者，心硬似坚铁。所谓战阵，本就死生之地。

他转头回望，吕蓉一张俏脸，已是青白交加，嘴里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受了不小刺激。亲眼所见惨烈战场，才发现打仗并非她想的那般勇壮美好。

后头两百多宣镇骑兵，亦有很多表情黯然，脸上少了兴奋之色。毕竟，眼前奔逃的都是赵人。真到击溃了叛军，瞧着这般惨烈景象，大家伙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方远心里虽不好受，倒也没啥不安。一举击溃叛军，入眼之处，看似惨烈战场，其实伤亡反而比两军对撞厮杀小得多。若等到甲旅全军到来，数千铁骑对着叛军冲锋，刀砍马踏下，叛军伤亡起码得翻上好几倍。

胜局初定，接下来就得着手实施后续计划。方远放缓马速，连下数道命令：

“郭怀，带两什兵，收降深井堡前班军。若有顽抗，格杀勿论！“

“吴海，带一什兵，多多收拢战马。至少两百匹，最好三百匹。到了数目就追赶大队。”

“韩山，带一什兵，护着解东阳，坐镇深井堡，动员堡内守卒，会同郭怀收降叛军，归拢物资。”

四人领命应声喏，各自率队快速离去。方远又随手指过一个伍长，命他带着自己那伍兵，一人双马，回转川道，向吕如松报捷。

“你们告诉吕将军，他的仗，老子替他打完了。叫他快些上来接应。”说完，方远想了想，接着大笑道：“等老子擒了晋王，还要去蔚州。就不在这里等吕将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