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寨墙议兵事（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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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靼骑队如长蛇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北口寨下方的河谷地向南行进。这里地面渐窄，大队行军速度也慢了下来。多数鞑子沉默不语，只是低头赶路。也有些性子毛躁的，不时扭身对着寨上守军大声指斥谩骂，污言秽语响成一片。

与军寨所依山头相对立的另一处山脚下，大队牧奴正沿着河滩修建营寨。上山伐木的、河边汲水的、钉立栅栏的、牵马喂水的，数百名牧奴，散得河谷里到处都是，只远远避开军寨弓弩射程。

数十鞑骑，牵马坐于军寨斜坡二百尺外，正是刚才被打崩散的那队。此时已重新归集，带着一脸恨意，耷拉着脑袋，遥遥监视着军寨动向。

寨前军阵兀自巍然不动，军士皆席地而坐，将养着力气，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方远坐在敌楼上，衣服甲胄都已脱去，解东阳正帮他用清水冲洗皮肤上的伤口。“还好都是皮肉伤，虽然痛些，休息几天便无碍。你小子可算是命大。”解东阳刚才着实为方远捏了一把汗，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才遇到的气味相投弟兄转眼殒命。

“嘿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远嬉笑着给自个脸上贴金，转头向身边众人打量过去。

岳川等人也除了衣甲在洗伤口，这时代没有抗生素，刀箭伤口若不清洗干净，一旦发炎很麻烦，严重者会送命。就算洗净了，有些体质差些的人，也依然逃不过劫难。所以，这时代，就算只是普通刀箭伤，其实也是件高风险的事情。不过众人大多豁达性子，也不觉有啥，边地厮杀汉子，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苏哈初看上去甲胄插了很多支箭，待卸了衣甲倒也还好，仅是比其他人稍微多些皮肉伤。至于另一位烽卒（正是方远在烽燧顶见过的那位值守弟兄），则情况比较严重，抬入营房交由寨里的郎中料理。按这时代的医疗水平，能不能挺过来，看命。

众人此番壮举，实在是振奋人心，寨中人人敬仰。甫一返寨，其他弟兄便忙上前接应，自有人帮着照看兵刃马匹，清洗伤口污秽。每有人打前走过，都是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这种时刻，像杨小五这号平常就爱嘚瑟的主，此时哪里还矜持得住，自然是对着围在他身边的几名军卒，添油加醋地吹嘘自己刚才是如何地英明神武、英勇善战。他口才好、吐字清，这如评书般地讲下去，直把身旁几位听得目眩神迷。

方远当然不耐烦听杨小五吹牛，他天生对战场敏感，现在脑子里转悠的都是军阵事物。现下，他正和岳川、韩山、郭怀、吴海以及其他几位围坐帮忙的军卒分析着眼前形势：“这次打从河谷进犯的鞑子骑兵，粗略算算怕是不下五千骑，加上随军数千牧奴，说是万骑入寇也不为过。这场仗，有得打了。”

他叹一口气，见众人都是凝神静气，等待他说下去的模样，他便继续往深里分析：“咱们这北口寨，虽是最前哨的所在，但主要职责却并非拦截鞑子大队。咱军寨扼守的河谷口宽大，鞑子大队只需绕开咱们的弓弩射程，便可向河谷深处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