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恭敬(1/2)
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子跑过来,站到门边上恭敬的回到,“公子,军爷又来盘查了。”
“又来了,还真是不死心呢。”冷冽哼了一声,自顾的将帕子放到水中拧了两下,头也不抬的道,“随他们吧,别来烦我就是。”
“是。”那男子应了声,转身就往前院去,心里还盘算着这次又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将这些贪心的狗奴才们打发出去。唉!真是得了甜头便无休止了,不知哪天才是个头啊。
这里是竹园,是冷冽不久前买下的一个园子。买下这园子的时候,冷冽还自嘲的对自己道,“想我冷冽早已习惯独来独往四处行走,竟也会买下一个家,真是奢侈浪费。”这房子买下后,冷冽却从没住过,一直交给这房子原先的管家风叔看管。直到这次救下了程奕轩,才发现自己当初买下这园子是多么的明智。
冷冽不禁侧目看着床上皱着眉的程奕轩,他的梦中是否在一遍遍的回忆着昨日的场景。
倾盆大雨,瓢落而至。
程奕轩跪在罚场上,看着程泽行的尸首,张嘴呕出一口血水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倒在了地上。而乾宇帝则剑目一扫,立即下了命令抓捕叛贼之子程奕轩。
念在程家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本想为程家留下这根独苗,可是当看到程奕轩超他投去的愤恨的眼光时,乾宇帝就决定了――斩草必须除根,程奕轩留不得!
看着御林军围上了程奕轩,冷冽居然毫不犹豫的一点脚落在了罚场上,一手抱着程奕轩,一手拽着程伯的衣领飞出了御林军的包围圈,来到了这竹园。当风叔看到浑身湿透又染满了血的程奕轩的时候,他的下巴拉了好长,可风叔也曾是见过世面的人,好快就恢复了平静,赶忙的将他们迎了进来。
除了买下这园子那次外,这事风叔第二次见到自家的主子冷冽,而第二次见,居然就是这么震撼的场面。
冷冽将程伯交给风叔,自己抱着程奕轩踢开一间客房就将他放到了床上,本想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再查看他的伤势,可是程奕轩却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浮木。冷冽心里一动,竟没再想着离开,反倒也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努力的给予他最后的温暖。
救下了他,冷冽不止一次的想,自己当时为何就这么的不冷静,连想也未想的就跳上了罚场,可是想到最后却没有一个理由能够说服自己。
是不忍?冷冽杀人又何时不忍过!
“哎,你们知不知道,前两天处决的镇远将军,听闻是勾结曹国内奸才这么顺利的攻下叠关的。”
望香楼,一个粗布衣裳的黝黑青年一条腿架在板凳上,故意的压低着声音跟旁边的人道。他一只手端起大碗茶喝了一口又“啪”的将碗落了桌,碗里的水砰的激出了许多,撒到了桌子上。而他却不管不顾,贼眼溜溜的瞄了四周一眼,然后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到了桌子上,对着旁边的三人道,
“听说啊,镇远将军不仅是想夺了咱们大越的天下,还想夺了曹国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尾音却是上扬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啊~~~,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阵哗然,旁边的长脸男子不由得开始质疑。可想起镇远将军伏法当日那圣旨所说,似乎又不像是假的,只是为何镇远将军要谋反呢。
“谁不想做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想想都美滋滋的。”灰衣男子两指抹着下巴上零落的胡须色眯眯的遐想。
“一下子吞两国,镇远将军还真是好胃口,不愧是战场上舔血的人。”着着青布衣裳的男子扁着嘴道。
“谁说不是呢。”粗布衣裳的青年感叹一句,复又揽着身边人的肩膀四个人的头聚到了桌子中央,只听他小声的道,“听说,二皇子谋逆就是因为着了镇远将军的道,镇远将军是二皇子的师父,而且他说的话,二皇子基本都会听得,所以才会有逼宫的事。”
“那就算是逼宫成了,也是二皇子称王啊!”
“你还真笨,二皇子现在是他的对手吗,到时候他带兵一来,二皇子不还是得乖乖投降。”
粗布衣裳的青年嗤笑的撇撇嘴,又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趁着喝水的功夫,眼角的余光迅速的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大家似乎都在看着他这张桌子,都竖着耳朵等待着他的下文,他嘴角不仅咧开了得意的笑容。
“这么说,镇远将军的胃口还真是够大的啊。”青布衣裳的男子感叹一句。
“何止是大啊,我看还真是有些本事,不然怎么能和曹国人拉上线。听说啊,攻曹的时候还是从西凉走的,这么看来,他和西凉好像也有些关联呢。”长脸男子暗自审咄道。
“现在在宫里的那个西凉储君不就是镇远将军押来的吗,这里面是不是真有点什么猫腻啊。”突然另一张桌子的人也凑到了他们跟前抢了一句道。
粗布衣裳的男子一看大家都这么有兴致,却出乎意外的不再言语,起身拎了一坛子美酒,转身出了门去,徒留一厅的人目瞪口呆,半吊着胃口。
临窗,一身黑色锦衣外罩黑色薄纱的年轻人纤骨一捏,白骨瓷杯已然靠近唇边,他轻轻的抿了一口,闭着眼睛淡淡的回味,“怎么,听不下去了?”
他放下酒杯问道,淡笑着看着面前雪白衣裳的男子。
程奕轩的手背暴着青筋,骨节发白,他紧咬着唇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眸底却掩着一丝惨淡。从昨晚醒来,程奕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捧着血衣默默不语,一坐竟是一整晚。
徘徊在程奕轩门外良久,当冷冽终于推开了程奕轩的门的时候,当今早的阳光照进阴暗的房间时,冷冽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出去看看。”
四目相对,程奕轩疲惫的勾起微弯的嘴角,半是苦楚,半是绝望。他颤悠悠的扶着桌角起身,平静的道,“家父尸骨未寒,我又怎能安眠。”他眼角扫过床头边的宁神香凄惨一笑。
“将军的尸骨,已被我安葬。”冷冽拉住错身而过的程奕轩,静静的说到,似是怕他不信,又加了句,“程伯可以作证,将军和夫人同穴而眠。”
程奕轩沉默。
良久未听到程奕轩的声音,冷冽居然有些薄怒,他一甩程奕轩的手臂,站到他面前道,“冷冽何必骗你!”
这时,程奕轩才缓缓收回了望着外面的愁思,看着冷冽的眼睛道,“程奕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听到这话,冷冽才缓了情绪,原来我冷冽的心还会起着波澜,他默默的低下了头,苦笑。
“我想去为家父家母坟上上柱香。”程奕轩道。
“你可知外面多少人在搜捕你?”冷冽挑眉问道。
“可想而知,”程奕轩冷笑,“可我还是要去。”他坚定的道。
冷冽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多说无益。所以,冷冽叫了风叔拿来了一套素白的衣衫,宽袖薄纱掩盖住程奕轩消弱的身子。冷冽又将他略加修饰,转眼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薄施粉黛掩盖住他面色的苍白。
这京城见过程奕轩的人并不多,况且他从来都是一身劲装,却从来没有今日穿的这么飘逸,文雅出众。想来,也不会轻易的被人认出。
“走吧,我带你去。”
风叔顾了辆马车,一路载着他们到了郊外一处偏僻的林子,他们下了车,穿过林子的一角,就可看到一块宽阔的空地,入眼的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柳树。柳树下,一座孤坟静卧。
坟还是新的,却没有立碑。
真的到了这里,程奕轩却像是钉在地上一样,迈不出一步。方才在车里他急切的事情,此时已经淡去。他久久的望着这坟,沉默不语。
忽然,他转身,干净利落的道,“我们,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程奕轩说,之前就说到了京城一定要请你道望香楼品一品这的桃花酿,今日倒是可以履行诺言了。
于是,他们一路走到了望香楼,坐在临窗的位置。想当初,他和贝谦、成风来这望香楼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的。
程奕轩说,物是人非,我程奕轩也不再是昨日的程奕轩了。
说话时,他总是在笑,笑的默然,如此淡定,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
一直到听到了那粗布衣裳男子的话,冷冽才在他的眼眸中发现了一丝异色。程泽行的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一道疤痕,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可能会忘记。可他却表现的这么坚强,坚强的让人心痛。
“桃花酿???”程奕轩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自嘲的笑出了声。
“你若想一醉解千愁,冷冽自当奉陪!”冷冽纤细的手指也转动着白瓷杯,有些惆怅。此刻,他的眼前竟浮现着经西凉入曹国前的那个夜晚,程奕轩站在他身侧说,“你总该有些话要说。”
彼时,他看透了自己的心。那么现在,自己是否依然能看透他的心。
可是程奕轩却仍旧在笑,“不是说了,今日的程奕轩已经不再是昨日的程奕轩了,又何来愁。既无愁,又为何要一醉。”
程奕轩越是笑,他就越是能感觉到那份压抑着的痛苦。
终是不忍再看下去,冷冽闭着眼睛,一仰头吞下一杯桃花酿。面对这样的他,冷冽总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许是程奕轩太过反常的举动,才让他看得不真切吧。
“该走了,似乎有人在等着我们呢。”程奕轩眼角瞥着楼下,冷笑着起身,随手往桌上扔了一块银子。也不等冷冽起身,他便白衣翩翩,径直负手而去。
这,倒是有点我冷冽的作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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