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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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七点司机送张三去市政府。昨天市长秘书电话通知他，早七点半市长听取他的汇报。MZ部门上报的老年公寓项目获批，投资在1.5个亿左右，公司准备参加竞标。常务许市长推荐建民，并争取到这个单独汇报的机会。

市长是下派干部，已任职三年，不出意外，再干两年凑满一届就该变动。

张三与市长仅过面交情，不了解他的工作风格。这两年反映极好，领导即勤勉且亲民。

市府庄重宏大背坡面水，建设时公司是三个承建商之一，虽然张三对这栋建筑体的造型颇感意外，不过功能设施的配置还是有前瞻性的。

时辰早，张三在秘书引领下，行走在静悄悄大厅里，大理石墙面上张贴着名言警句。

“早早把张总请来，请多担待。白天大会小会不断啊！”市长欠身，握住张三急切伸过来的双手。

“感谢领导百忙中接见，感谢领导的关怀。”张三热情回应。

“家里老人身体还好吧？上次看老人家的精气神，百岁没问题，家有宝家有福啊！”领导拉着张三坐下：“喝茶！今年企业效益还好？”

“承蒙领导关怀，市府各部门协调高效，想不好都难那！”张三回答：“前段时间市里建筑行业协会开年会，与会代表说，市府办事效率高，财政状况日趋良好，承建项目回款及时，今日有机会与您见面，作为副会长，代表大家道声感谢！”

“应该的！许市长和主管部门向我反映，这几年建筑协会为市里解决了不少实实在在的问题，包括垫资，很有担当。还有，你们协会多年形成机制的慈善活动，有口皆碑，树立了社会新风气，我代表市府要感谢你们！”领导喝口茶：“你这个常务会长当得好！”

“勉为其难。今后努力做得更好。”

“听说人大找过你，这可是公民荣誉啊！”

“做得还不好，还有差距。”

“做闲云野鹤哈，我羡慕！我像台机器，天天人山会海，不过我今天的建议，你还是考虑考虑。”

“好的，我认真考虑。”

“以下，步入正题。关于老年公寓招投标，目前有几家公司参与，具体情况在MZ部门，有问题与他们沟通。我们非正式会议上有过谈论，倾向于将老年公寓项目，交给五好家庭代表张总，你的企业操作。但据说，你的设计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当然，听说你的报价、工期等等比较合理。今天我叫你来，我谈谈个人想法，个人想法啊，供张总考虑。就一个问题，你们报价可否再合理？夕阳红项目，从我们角度讲是只出不进的投入，和谐、稳定，老有所依老有所养是我们的职责。但同时啊，也应该是社会各界力量大力扶持的工程。曾有人建议，把不多的可支配资金用到明春的河提固坝、美化上，即防洪又美观，当然多数赞同，老年公寓更贴近需求更实惠。所以，无论谁中标本项目，不能只考虑经济效益，你说是不是?”

领导不拐弯抹角，该张三接话了，于是真诚道：“感谢领导直言。关于参加老年公寓建设项目，建民及我本人双手赞成，如有幸参与将倾力付出。亲民爱民的这项举措，体现了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建民集团希望参与该项目的初心，就是愿尽一份责任，至于成本核算将精打细算，我们知道也有这个觉悟，有的钱可赚有的少赚。您提了报价可否再合理，我代表集团董事会表态，即使赔钱我也干。”

隋市长呵呵笑，道：“都说张总性情中人，果不其然！”领导喝口茶：“少赚点呗！回去你们把设计做做修改，贴近我们实情。参考国外设计理念虽好，但要结合实际情况，我们需要的是大众化、实用化，解决实际问题的好工程，不要摆设不要吹嘘，实实惠惠！”

“完全领悟了！”

“明白人哈。如首期老年公寓效果好，自然会有二期工程，风物长宜放眼量。”

“领导放心！建民做事尽量远视，避免短视。”

“哦?好！如你做的大家满意，项目完工后，涉及到装修再商量。”

“感谢领导周全！”

“今天就谈到这，半小时后我还有会。”看到秘书拿着日程进来，领导送客。

“哦，领导，我，我有个请求，周五集团总结，不知您可否亲临指导？”

“哦，今年免了！况且招投标双方不能走太近了对吧？”领导谢绝。

“您太忙，理解。”张三告辞。

市府广场上，张三点支烟散散步，回味刚才谈话的内容。

市长务实，谈话滴水不漏干净利落，给人的印象不错。

看到政府上班车辆陆续驾到，张三想起JS部门也在附近办公，于是打电话给高局长要求面见。

“九点有个会，你下午来。”局长吩咐。

“下午我有会，只能现在来。”张三的口气没得商量。JS局占用公司保障金拖欠不还，是该当面理论理论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局长已猜出张三为何而来。

“这些年高局对我关爱有加，心领！但你下边人有些事做的不妥，保障金居然不打招呼动用，这胆子太大了吧？你知道吧？”张三开门见山。

局长尴尬，他怎么能不知道，于是道：“我也是刚听说，是不妥当哈，不过这点资金对你不算大数吧？”

“这点钱对我啥都不算。话说回来，我们来转走这笔款，你的业务处长头都不抬，就撂下一个字“等”，他可比你牛气。这两年你们的闲言碎语少吗？所以我给你提个醒，如果你教育不好下属，欺上瞒下，早晚有一天他们把你扔到坑里，真特么狗仗人势！”

“大清早骂街来了？还指桑骂槐损到我！”领导训斥张三：“不就那点钱嘛！”

张三起身，提提裤子：“次奥！我大清早来，你以为就为那点钱？你手下愿意用随便用好了，以后我不再提。我来我是为你好，我特么真吃饱了撑的！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别当个领导，摆不正位子。”

高局知道张三上了驴劲，话糙理不糙，于是问道：“有流言蜚语？”

“你真听不到啊？市府局委办就属你们局牛逼，一个虚职主任科员开着凯美瑞上下班，大厅办公人员带万八块手表晃来晃去，当然听说了他们家里条件好，不过还是低调好。”张三喝口茶：“保障金你动了我不说啥，如果下边人用了后汇报，你不觉得他们过份？有的东西动不得，这是杠杠，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如果下边集资建房钱不够，你说我借你，这特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的钱特么就动了啥几巴事！老哥，让你的喽喽端着点，别太嚣张！我在乎那点钱?我特么在乎我脸面！还有你脸面！要不要脸你随便！”

张三唾沫星子横飞，领导面色发青，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话重了，你愿意咋想咋想！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下边人私自做主。”张三点支烟：“咋滴，你不说话我走！是这意思吧？”

领导仍旧不语。

“忠言逆耳！别让属下跟开发商走太近，你清楚我们搞地产没啥好东西！一句话，我大清早来说点体己话，这些年你对我指导不少帮助良多。既然不热情不虚心，我走，保证金你手下继续用。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啊！”

张三起身。

“闭嘴！”领导已变成猪肝脸。

“走了当然特么闭嘴了！老糊涂！”张三骂咧咧。

“坐下！”领导示意。

“不坐！我大会小会也多。”张三重新坐下。

张三的话触动了领导，是否放纵下属了。

“老年公寓你投标了?”局长问。

“真是没话找话，当然要投。想干！不赚也干，积德行善。”

“知道嘛，一诺广山也有意。”

“就没他不想干的！他的银弹攻势威力巨大。人啊，要清醒要有觉悟。”

“你说他口碑差？他说你们共过事是兄弟。”

“算我说的也行，他知道了也不生气。领导，我和吴总交情深，当初创业的时候他帮我许多。但说到搞地产他不行，他的强项是制药，做工程他都不如这次竟标的恒联地产。现在你位高权重，孤陋寡闻了。你那帮手下管不好会捅大篓子，前几天一个副主管，居然舔着脸跟我要廉价房。我是看你面子敷衍他了事，得寸进尺，什么玩意！”

“嘴巴干净点！把你标书改改，压压价格，脚踏实地做好，惠民工程，亏点无所谓，以后我这边想办法给你找回去！”

“我就知道你罩着我！金玉良言啊！”

“我去开会，快特么滚蛋！”

“悬崖勒马好啊！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找死？滚！”

“这不话赶话了！次奥！这嘴欠扇！”张三摔门而出。

三天后资金返回来，听说占用其他公司款项也陆续清退中，有些人被降职。随后JS局进行行风建设，接待中涌现出喜人气象。

回公司后张三直接去了设计部。他看重老年公寓项目，甚至一度头脑发热，如果资金充裕，哪怕投资回收期长，也要尝试此类项目服务社会。诸如“吃上饭的要念叨吃不上饭的”，“为社会尽份孝心”，“有钱不要带进棺材里”，这些话小爷、沈总、康总时常提醒他。

面对荣誉，需要伟大的时候，张三毫不客气往前冲。

因为陆总工女儿婚礼的缘故，大家见到张三时多了份亲近随和。

“市府反馈信息，养老公寓毕竟财政拨款资金有限，所以我们的设计偏奢华，不切合实际。这个项目不同于楼堂馆所，是惠民工程，公司没打算赚钱，我们出份力尽份责。所以当做政治任务，关总工您得亲自操刀，权当自己就是退休普通老百姓，去想想你需要什么样的设施和环境。”张三嘱咐关总工。

“精打细算。其实项目小不适合公司运作，有人说公寓弃之不舍留之寡味，不过你放心，我会用心。”

“我就知道您上心！一句话，设计实实惠惠。”

“我高兴你这么想这么做，全力以赴。”关总工拍拍张三的肩膀：“你的善良我尊重，你放心！”

张三傻笑：“麻将室多搞几间房，这是国粹。有时间我去那儿陪您摸两圈，现在张总不让打了。”

“李总嘱咐我避避风头，下班时候张总上去转悠，像要抓典型。”关总工天南海北麻将都打。

“独生子女政策，早晚我们这波得走养老院这条道。”张三慨叹。

多子多福啊！想到李四随随便便仨孩子，张三打算与小志商量造人，小志原籍福建，改高山族?

办公桌上放着几份打印文件待审阅。有修改后的总结报告，有施工项目外包部会议议题（上午十点半开会），有俄罗斯SLAVAN公司业务邮件及拟回复草稿（代笔张三），及五个需回复电话的提示。

他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希望今年的总结报告把幼儿园加进来，其他不再改动。

“老大关心下一代！往年幼儿园总结单独办，今年纳入集团。”主任对手下说：“文丽马上与园长商量报告内容，字数限在200即可，并统计他们参加总结人数。”

“今年总结热闹呀，园长肯定出几个节目。”文丽说。

“集体节目限定一个，独唱独舞一两个，你就说张总这么定的。”

“清楚。”文丽出门：“我晚点回来，老园长会打扮，我顺便讨教讨教！”

“会打扮？那是妖道！”主任随口一句，办公室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