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自己的力量（2/2）

“这场考试考得是你自己的能力，不是靠神器的威能。”

人群中有些私语。

江景离笑着问道：

“之前文书通知上很明确地写着：以己之力，不假外物。”

“知道还敢违规？”闫明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前，震得茶碟乱倒。

“大人请息怒。”江景离依旧平静地说着

“我以为自己并没有违规。”

“嗯？”

“如果说是我借取了真正的轩辕甲胄通过考核，那自然如您所言是在作弊。但，我并没有。”

这句话显然存在某些诡辩的意味，听得闫明冷笑连连。但江景离没有给他出言嘲讽的机会，而是抢先一步说道：

“考规上写得很明确，是要靠一己之力通过测试。我想请问大人，什么是己力？”

“自然是自己本身的修行，自己的力量。”

“好，那请问大人此刻以目视我，以口责我，以耳听我，是否皆为大人之己力？”

“废话！眼耳口鼻都是我的，当然其能力也是我的能力。但这和你作弊有什么关系！”闫明想不明白江景离要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少年的嘴，很是厉害。

“这件金玉骨骼是我了半月时间，近乎不眠不休亲手打造而成。凭得是我的脑力，耗的是我之心力，损的是我之体力。可谓倾我全力而成，为何以此过考却不能算是我的力量？”

在场众人都沉默起来，细细思考着江景离的话。

“文试用笔，武考用器。说到底不管是笔墨还是兵器，终究只是媒介和工具，考得还是人力。所以我这件外甲和笔墨、刀兵没有本质区别，自然不能算是作弊违规了。”

少年的话如珠落玉盘，掷地有声。纵使闫明，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但他终究不可能如此认输，因为这不是在白石洲，这是在天都，在策贤司的考场。于是，他紧了紧双拳，走出凉棚，站在日光下向那个有些文弱的少年喝问道：

“你这是在诡辩，是在侮辱国策！”

江景离闻言皱了皱眉，便是闫明身后的其他考官们也有些不解。为何闫大人要将此事上升到这般高度，迫入这般田地呢？

少年躬身，轻轻说道：

“请大人明示。”

闫明又上前一步，慨然说道：

“百年来我朝开武决、甄良才，与各族共举风华诀为的是什么？不是如你这般投机取巧，搬弄是非。而是为了抗击魔族屠戮，护卫万千子民！因此，风华诀也好、青梅演武也罢。靠的是能力，真正能对抗魔族的能力，这才是办考的初衷！你这种为了一己之私，沽名钓誉，玩弄文字游戏的狂浪之徒岂能过考！简直是无耻之极！”

闫明的话说得很大气，直接无视文字典章或者考试规则。但却让人生出一丝凛然慷慨之感，竟是隐隐虏获不少人心。

然而还是那两个字，如白石洲府衙门前那般的响亮，那般的清稚。

“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两个字落回到了江景离身上，只见他昂首对望着闫明，目光清澈而宁静。但眼角眉梢带着的果决与坚持，让人生出很多好奇。

“你敢说我讲的不对？”闫明有些诧异。

“大人所言确实不对。”江景离毫不让步。

“你什么意思？”

“大人断章取义，混淆视听便是不对。我朝国策拔擢人才，可不是选择莽夫！”

“你说什么！”闫明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景离。

“我请问大人，如果只有修为境界、武道蛮力才算符合国策，才能抗魔祸，护黎民，那当年仁君陛下靠玄机楼的无弦神弩破魔族风之谷又算什么？太宰大人设计败魔将于西山亭算什么？人、妖、兽、鬼四族联军布局与魔帝会战于归墟又算什么？难道仁君无需神器，太宰不擅妙算，四族不齐心力也能抗衡魔军吗？难道我朝的国策就如大人所言只是要单比蛮力吗？大人您确定这才是国策，才是陛下的意思吗？”

哐当一声，凉棚的长桌被推移数尺，左手扶着桌面的闫明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他的额角沁出了汗水，双腿不自主地有些软绵。是怒、是气，也是惊也是惧。他本想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戴一顶帽子，就像当初在白石洲他给自己带大帽子那样。但事情却精准的复制了当初的一幕，这个叫江景离的少年还给他一顶更大的帽子，足以压垮他的帽子……

他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而这里不是白石洲，仁皇而是天都，是人类世界政治权力的中心。宦海深沉，每一个官员身后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只笔在等着。那是看不见的杀机，看不见的森然。莫说无事亦可生非，何况那么多牵扯大人物的非议出现，今日他的话实在是多了些，乱了些……

“不过一场补考，至于如此么？连陛下和太宰大人都牵连进来调侃。过了，过了啊……”一声叹息，两字过了。闫明的心，坠入冰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