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劫 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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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离仔细地收拾行李，东西很简单，几件换洗衣裳，几两散碎银子，一个包袱，一只幻方再无他物。风拂垂柳，漾出一片柔姿。离开，总是有些别绪。但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想让师父难过。

想了想师傅曾抚着他的头说：

“咱们定一个小目标，拿到惊鸣剑，好好活一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暖意。回身，揖礼，匆匆下山，将思绪留在身后。十五岁的少年，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石径远远延伸，孤峰缓缓退后。天荒不老少独行，离歌觞却总关情。江景离没回头，这一遭不过迟早。

时光拓落，一路向北，日渐萧索。风餐露宿虽是无碍，但忽然间一个人，依然有些不习惯。是的，习惯是一种强大的东西，像瘾，难戒。

江景离坐在暮色的烟岚中摆弄着幻方，神情依然专注，却有那么一丝木然。他不由定了定神，将杂念遣走。其实那日他没有告诉缚乾坤，尚差一色是在尝试第三种变法时遇上的瓶颈。而现在，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在尝试第几种玩法了。

暮色愈沉，林中光线愈暗。江景离放下幻方，发现周遭有莹莹点点的微光舞动。少年被这些萤火虫的舞姿吸引，循着那些光亮的轨迹渐渐入迷。专注，本是他最大的习惯。

随着识念将深，江景离体内两股真气亦流转更快。这种情况他时常体验，不论是溪边看童童抓小小时或者在山顶听师傅讲故事，但凡专注时便有此状。缚乾坤曾言这是他体内真气受其情绪影响生出的反应，并无甚关系。但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神情专注的少年在无意中进入空无之境，体内道渊与魔源因此急剧激变，对其经脉气穴都暗自产生了难以言述的改变。

空，是超脱自我意识的存在。释家的大自由、仙宗的逍遥体、儒门的至圣域不外如是。时间，在虚空中流逝。少年沉溺期间，却骤然被一阵聒噪声击破。

萤火四散，寒鸦惊起。江景离不由皱眉，微微有些不满。但终究不过是个孩子，好奇心胜，压过了倦怠。撩衣起身，走向林外。

山垄不高，将将齐胸。少年抚着砾石聚目观瞧，却止不住有些吃惊。山间大道上两方人马对峙，左手边数十人，一色的赤服皮弁，腰悬利刃。在亮子油松的火光中，护着身后六七辆辕车。最令人惊诧的是负车的马竟是周身细鳞，耳畔生角的神驹。而车棚两侧杏黄道旗上神驹龙行四个字在火光中熠熠生辉，竟是金绣。到底是什么人，敢和这样的车队纷争呢。江景离转过目光，好奇地打量劫道的人。

相较神驹龙行，这边人数便少了很多。一辆被黑帘遮得严严实实的车马，左右围绕着不过八人。但那拉车的竟是头通体玄黑的巨豹，单此一项便足见不凡。江景离目光落在豹车上，心头微震，他分明看到那玄色帷幔下隐隐涌动的黑流，那是——魔息？

此时，龙行车队中走出一位老者。赭色长衫外罩着件短套，眉眼精明，须发灰白。他看了看对面，目光扫过黑豹却未做半分停留，双目盯着厚厚车帘，微微皱眉，随后落回车前那个异族少年身上。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八，生的虎背熊腰。靛蓝色的眉发与灼灼的目光透出悍勇。和同伴一样，他身披兽皮皆是典型的北方草原人的装束，唯一不同的是他颈间巨大的兽牙项链，和背后那对子午鸳鸯钺。

赭衫老者的目光停在了钺刃上，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在刃间隐现，有股摄人的力量。看来今夜难平了，他微微吸了口气，开口问道：

“诸位可知这是神驹龙行？”他声音平和，透着一丝威严。

“我们眼睛很好，也识得字。”那异族少年瓮声瓮气地答道。

“那诸位拦道是要？”

“拦道自然是要劫道。”少年语气中有些不耐。

是，深夜拦路，持械聚众不是劫道还能是什么？那老者也觉得多此一问。只是他实在有些不明白，真有人会劫龙行的道？整个大陆不论何族，超过半数的军马神兽供应出自己家。莫说是蟊贼盗匪，就是各族王者也对神驹龙行要礼让几分，究竟什么人敢冒天下大不违？尤其是在这魔族越来越紧逼的时候……

无论如何想不通，路还是要走得通才行。他定了定神，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