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杀出个黎明（二）（2/2）

刀疤脸并没有扭头，而是直截了当道：“放心，这点损失我承受得起。而且这也未必是坏事，他刚刚杀人不久，而且又受了伤，已经无处可逃了！”

陆谦蹙眉问道：“你怎知他又受了伤？”

刀疤脸从地上一具尸体的手中拾起一柄刀，刀尖上的血迹还在滴落。他冷冷下令道：“以这里为中心，收缩范围！给我继续找！民居、院墙统统都不能放过！”身后跟随而来的杀手们低声应诺，随即有几人上前收拾尸首，请扫血迹。

刀疤脸眼角抽动着，因为鼻骨被打碎的缘故眼泪会不自觉的流淌出来，触碰到伤口后带来新一轮的疼痛。他猛地将背上的朴刀取下，扭头对陆谦道：“一会儿我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你别来和我抢！”说罢，不等陆谦反应扭头便走。

夜空中有蝙蝠飞过，俯瞰地面上数十只火把在飞快的运动，将中心一个踉跄而行的身影包围在一个并不算大的圆圈之内。

罗诚拖着伤腿沿着街道的墙边踉跄行走着，最后在一处街道拐角的位置坐下，倚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夜追杀与奔逃，到这里距离码头区已然远了。距离十三间楼和蔡京的府邸也已经远了。

罗诚默默估算了一下，再睁眼时已然露出苦笑。

“按照这个进度的话，除非我能杀穿他们的包围圈，否则天亮前迟早要被找到或者砍死的……”罗诚对脑海中的柳英若嘀咕着，随后对她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柳英若此时仍旧有些无所谓的道：“我只是个系统AI而已，只能被动的执行你的询问或者请求，我是不会主动帮助你什么的。”

罗诚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好歹安慰我一下也好啊。”

柳英若反问道：“你难道心里没有主意？”

罗诚哈哈一笑，随即满脸戾气的道：“有啊，当然有。主意我早就想好了。如果真的冲不出去的话，我就在这汴梁城里放一把火——大火！只要满街的人都出来，开封府的衙役和守城的禁军开到，我就不信那些杀手们还敢继续追杀？除非他们想背上一个造反的名头！”

柳英若摇头道：“别说废话了，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即便你这把大火没有烧死一个人，可从负面改变的人数多了一样足以把你的气数值耗光！另外我需要再度提醒你的是，你的气数值一旦下降到７０００以内将会开启多灾多难模式，那时你未必能活多久。”

罗诚挣扎着站起身，冷冷道：“我当然记得，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下手！”他左右看了看，视线在一堵颇高的墙壁上逡巡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赌一赌运气吧……”说罢，他踉跄着向那堵高墙走去。

那是巩楼的外墙……

巩楼的高层，睡不着觉的李师师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小壶酒，此刻就椅坐在窗框上，一边看着头顶皎洁的月色一边时而小酌一口，一张白皙的脸孔此时已是微微泛红。

距离刚刚过去的汴河诗会已然过了好几个时辰，可她的心情仍旧没有完全平复下来，此刻仍有些微微的激荡。汴河诗会时发生的一幕幕乃至她过往人生的一幕幕此刻都在脑海中如过电一般飞快的上演着。

小时候娘亲带着她逛庙会的喜悦、父亲给她购买衣裳的温情、私塾先生古板而严厉的脸色、家道中落被众多债主找上门时的惶恐、初到青楼看着陌生环境的不安……

“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李师师笑了笑，给自己又灌了一小口酒如是说道。她的运气确实还算不错，意态显得有些轻松。

进入青楼后老鸨没有强迫她去做那皮肉生涯，而是一开始便将她培养起来。学琴棋书画、练诗词歌赋音乐舞蹈，精美的饮食供应，良好的氛围熏陶，直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多才多艺却又长袖善舞的妙人。与那些遭遇大致相同的同龄人相比，乃至与大部分遭遇不同的同龄人相比，锦衣玉食的她都足以称得上幸运。

若是没有十足的运气，在今夜这种变幻莫测的局势下，她又如何能抓得住机会唱出那一曲《水调歌头》？便如那春风楼的董仙仙，即便想要露头可她又懂得审时度势么？又会唱水调歌头这种小众的词牌么？

李师师晃动着自己的小腿，心情颇为快意，那些过往的事情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她终究不再是那个开染坊家的小女孩儿了。她如今已然名动汴梁，且在今夜和众多文人墨客都会过了面，接下来她会一步步的成为行首，成为魁，成为达官贵人圈子里那游刃有余的交际……

“只是不知……要等多久。”李师师微微蹙了蹙眉，心中又一时想到了董仙仙、成雅洛、田妙妙等一众对手，心中不断想着今后发展的方向和机会。如今她已与巩楼捆在了一起，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只懂得墨守成规的愚笨人。就如今天她成名的机会，便是靠自己才能赚来的。

正思索间，她的眉头突然一动。眼角一幅画面突然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那是一个人影，正在楼下坛附近踉跄的走着，最后在一堵假山后藏住了身形。而在他的身后，此刻有两个蒙面持刀的男子正在一步步的接近……

“这是？”李师师的酒霎时间醒了！随即，她便见到了有生以来冲击力最为强劲的画面——那是一片肆意飘飞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