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世道（2/2）

罗诚却仿佛没有自觉一样，看着林冲嬉皮笑脸的继续道：“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好像话没错啊。怎么，和这样一个萌妹子相处了这些天，忘记你之前的仇和恨了？忘记那位为你守身如玉的张贞娘了？倒也不错，不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放心，她快被逼死了。你也知道，那个高衙内一直都在给她和你原来的岳父压力，她撑不了多久的。甚至你也不需要等到她死，你已经休了她嘛。你想娶谁现在还不都是你说的算？”

“你闭嘴！”林冲咬着牙低吼出声。

罗诚自然不会理会他的威胁，继续道：“郎有情、妾有意，这本也没什么嘛。何必这么认真？你现在脸上的刺字已经没了，身份也跟着换了。虽然还是叫林冲，可你和之前的林冲没有多少关系了。这个世道对上一个林冲不怎么样，可是对现在这个林冲似乎还不错。你看，你不用去当强盗，马上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既然不用担心这些何必还天天苦大仇深呢？谈谈情、说说爱，老婆孩子热炕头，找个地方去当一只缩头乌龟，你幸福美满的过掉下半生并不是什么奢望。张贞娘？按照妻子如衣服的理论看，她不过只是件旧衣服而已，丢了就丢了，死了就死了，何必那么介怀？”

“我叫你闭嘴啊！”林冲猛然间动了，罗诚也跟着动了，可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即便已经做好了预判，可仍旧躲不过林冲的袭击。他的衣襟被林冲一把攥住，整个人猛然间被提离了地面。罗诚身材并不矮小，与林冲的身材相比只是略差一点而已。可此时仍旧被林冲如一只小鸡般提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到了头顶的树枝。林冲右手攥紧成一个巨大的拳头，高高扬起，随时都可以砸落在罗诚的腹部或是胸膛。

林间、河畔一时间静了下来，有枯叶飘落，有水流潺潺，有林冲粗重如发狂的公牛般的喘息。

这时，罗诚终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冷冷看着林冲，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林冲也在红着眼睛看着罗诚，只是视线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刚硬，开始有所躲闪，最后终于闭上了眼睛。

许久，林冲松了手，河畔响起了一声叹息。他躬身冲着罗诚拱手道：“忠言逆耳……是林冲鲁莽了……多谢诚哥提醒。我……唉……”林冲叹息了一声，脸上有挣扎有悔恨、亦有不舍与不甘。

罗诚落地后吐了一口气，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如看待怪物似的看着林冲。和高手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自己即便已经做足了准备，仍然是一招都招架不住？林冲说他十息之内完败自己，看起来还是谦虚了些……

罗诚拍拍林冲的肩膀，道：“和你说这番话不是为了羞辱你，只是让你多记一下，你现在还没到能够安安心心谈情说爱的时候，更没有资格被任何这种情绪左右了你的心情。你之前说的话有一点是对的：这个世道有问题，但不光是对你林冲，而是对整个大宋都有问题。问题出在了哪儿？我们未必都能把它们解决掉，甚至未必都能找得出来。可我们要去做。如果我们连基本的事情都不做，那么这个世道只会越来越差。现在灾难没有落到你的头上，但迟早有一天会落上去的，就像你之前那样。你即便不找麻烦，你即便想要息事宁人，可是没人会理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甚至没有勇气。落后就要挨打，没本事就会挨欺负，这就是这个世道。换句话来说，当你有本事有勇气的时候，这个世道会给你一席之地给你一点薄面的。可如果你去当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和当一个安于现状的顺民都于事无补只能让事情更糟糕。”

林冲有些费力的思考这些话，许久他抬头问道：“那该怎么办？”

“简单说，我们先归纳总结，找出事情的规律想办法加以解决。未必是像王安石那样变法，那样的代价太大，而且需要的条件太多，有太多没办法主观控制的部分。对我们不合适。我们可以自己在新的空间或者范围内建立一套新的规则。我们自己建立一个世道！当然，这条线是并行的，我们没必要非从最大范围内考虑起，我们可以慢慢的将事情通盘考虑，却也可以先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一点点让整个世道变得更好。让世道变好，少几个如你这样的家伙被逼上梁山，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不是么？你这样的人少了，世道自然会变得简单，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罗诚说着，手中比划着还用树枝在地面不断勾画。

“自己建立一个世道……”

林冲看得有些费力，但大概却能明白罗诚的意思。

林冲站直了身子，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吧，我不是读书的材料，一介武夫而已。不管怎样，我觉得我可以先跟着你干。”

“哦？听你的口气，这还不算是投效？”罗诚打趣道。

“当然不算，你我总共才认识几天？说实话，我对你还并不算了解。我需要看看你到底能否做到你所说的事情。卖命……不是一件可以简单决定的事情。”林冲喃喃嘀咕着。

“可我怎么觉得，你上梁山的时候似乎想法很简单，决定的很容易？”罗诚道。

“那时我只有仇恨没有脑子，谁让你非逼着我去想事情呢？哈哈哈……”林冲笑了，这次笑的颇为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