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杏林初逢（1/2）

();

既然是逃难，袁进的行李不多。一些衣物，几点盘缠，一匹老马，仅此而已。

袁进不断向路人打听着路线，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速度倒也不慢，这多亏了他的爹爹。袁老爷是个性情中人，从小就教过他们兄妹二人骑马，希望他们都可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几日行程后，袁进感到四周的风景逐渐有了变化，江南水乡的温润旖旎之气渐渐散去，北方的宽厚粗犷之气逐渐显现出来。他走走停停，不断向路人打听着路线，这样又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了豫南路的地界。

唉，就在离竖着“豫南路”地标不远的地方，袁进买的那匹江南本地马不知是因为难耐长途跋涉之苦，还是惧怕北方的粗犷气息，趁着主人忘了系缰绳，居然偷偷溜掉了。看来这马儿也是习惯了江南舒适温和的生活，北方的雄壮之气竟然把它吓跑了。不过话说回来，既非宝马良驹，那它就只能在顺境中残存度日。真正的千里马，是万万受不了江南的温柔乡的，只有北方苍茫的大漠和广阔的草原才能容纳它矫健的身姿，才能释放出它不可一世的天性。

这天，袁进在一家客栈吃完饭，向小二打听道：“小二哥，请问许昌县怎么走啊？”

小二一脸和气地说道：“许昌啊，您出了客栈先向北走，出城以后沿着官道继续向西北方向走，然后会有一座山，翻过这座山以后离许昌就不远了，也就三天左右的路程。

袁进听后大喜，说道：“多谢您了。太好了！”

小二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说道：“客官您可别高兴了太早了。我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吧？你是不知道啊，那座山叫做‘剑指山’，剑指山有四座大山峰，最高的那座叫做‘剑指峰’，那山峰山势陡峭，山路崎岖，一般人是很难过去的。还有啊，剑指山上经常有盗匪出没，普通老百姓都不敢去的，你要当心啊！”

“哦？”袁进的眉头微微一蹙，心想着，“唉，这些天自己已经吃尽了苦头，盘缠差不多也快用完了。眼看许昌县近在咫尺，这剑指山就算是爬自己也要爬过去。”于是他告别了店小二，匆匆向城外赶去。

正是正午时分，炎炎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明明已是秋天，这里却热得出奇。袁进不停地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脚下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来，四周都是荒野，荒无人烟。现在的袁进，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和尊贵气质，多日的疲惫和内心的煎熬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难民。

快到傍晚时，袁进终于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形似宝剑的高高耸立的山峰在夕阳里若隐若现，心中大喜，“想必那就是剑指山了！翻过去就是许昌了。”于是他更加快了脚步，终于来到剑指峰下。

剑指锋脚下有一大片杏树林，绿油油的树叶，树枝上还挂着些许黄灿灿的杏子，甚是诱人。袁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呀，他已经赶了一下午的路，现在正是筋疲力尽、饥渴难耐，这些杏果真是出现得及时，叫人怎能不咽口水呢？可是这些杏子都挂在高不可攀的树枝上，根本摘不到啊。偏偏袁进不会爬树，这文弱书生毕竟还是文弱书生，他先是跳起来伸手去抓，却根本够不着；接着索性又捡起几块石头去砸，可那些杏子好像偏偏和他做对似的，怎么也砸不下来。这些美味可口的杏子就好像在树上嘲笑他一般，饥渴难耐的袁进有些懊恼，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地上。

突然，袁进感受到一丝轻柔地微风从头顶拂过，这阵微风似乎比江南三月的春风更加温柔、更加芬芳，令他不由自主地就陶醉了。他抬起头来，只见在夕阳温暖的橘色的光芒中，一抹淡淡的玫红色在半空中飞舞，那抹淡玫仿佛在与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为舞，随着银光闪闪的长剑之舞，树上的杏子纷纷落地，就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一场可以解决饥渴的雨。一舞完毕，那抹淡玫色从空中飘然落地，长剑入鞘。

一眼，就一眼，袁进的呼吸就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这个身着淡玫色长裙的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夕阳和剑指峰是她的背景，她曼妙的身姿与那柄长剑浑然天成，傲然屹立于天地间。她的眉宇，就像是清晨时分小河边耸立的青山，多一分颜色则浓，少一分颜色则淡；眉宇之下是一双如辰星般深邃的眼睛，这双深邃的眼睛里反射出的却是摄人的剑光，摄人但绝不冷冽；她秀鼻挺拔，朱唇紧闭；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气质，却又不失美艳动人，“俊美”二字大概稍稍能概括其不凡的美质。

袁进自小在美女如云的江南长大，女子中温婉者、秀美者、华丽者，可以说美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眼前的这位女子却让他敛神屏气，生怕惊扰了时光。在他看来，巾帼英雄木兰与眼前这位姑娘相比则前者缺少几分气韵和风情，若把声名卓著的西子、貂蝉与之相比，她们又哪里具有眼前佳人的气魄呢？无论如何，袁进相信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位姑娘的容颜！

然而这位姑娘并没有正眼看袁进，转身就想要离开。

袁进急忙喊道：“姑娘，这……”

“这什么？这些杏子算我送你的。”姑娘干脆利落地说道，声音不轻亦不重，说完一拂衣袖就打算离去，仍然没有正眼看袁进。

袁进此刻有些恍惚，也有些垂头丧气，唉，自己此刻看起来应该和乞丐差不多吧，在这个高贵美丽的姑娘面前他真是自惭形秽。

“嗯？”姑娘的眼睛微微一眨，身体突然转向右侧，毫不犹豫地拔出剑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袁进则困惑不已。

“宁轩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今日我定要你跪地求饶方可！”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声，此人一定内力深厚，所以她的声音穿过重重树叶的障碍直逼入耳，震得耳膜有些疼痛。

“咦，宁轩儿？这个名字好熟悉呀。”袁进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姑娘难道叫宁轩儿吗？嗯，真好听。”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长衫的女子手持利剑，剑锋直指宁轩儿，气势汹汹地朝这边飞来。这姑娘长得也是十分美丽动人，她的五官很标致，气质却难掩威严。

袁进猛地冲到宁轩儿身前，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住了剑锋。

“找死啊，走开！”宁轩儿对袁进喝道，声音里有些怒气。虽然她有点凶，可是袁进相信宁轩儿是个好人，刚刚她愿意帮一个陌生人摘杏子，可见她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于是袁进固执地挡在前面。

“哈哈哈，宁轩儿，你从哪儿找来一个野小子帮忙啊！这小子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啊。”那姑娘讥讽地说道，语气不乏尖刻，脸上写满了得意。

宁轩儿提起一股内力，轻轻一掌就把袁进推到了一边，侠女风范尽显，接着她冷冷地说道：“夏君和，对付你我还需要别人帮忙吗？你忘了上次你输得连剑都没了吗？”说完她剑眉微挑，斜睨着来人。

“休要提上次的事！”这位夏君和姑娘愤愤不平地大喝一声，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上次若不是我刚刚大战一场，内力消耗太多，我怎么会输给你？今天我一定要打败你！”

“上次我不过是想借你的剑看看罢了，并非想真的跟你动手。你那剑也没什么稀奇的。再说了，剑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还缠着我干什么？”宁轩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懒得看对方。

“宁轩儿，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我洛河派的剑也是你想抢就抢的吗？上次你害我在师妹面前颜面尽失，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哼，听说你这把落英剑是上古神器，不如我带回去给我的师妹们开开眼界！”夏君和尖锐地吼道，说着已经举起了利剑就要刺过来。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夏君和的剑已经刺过来，宁轩儿也不示弱，两人立刻交起锋来。宁轩儿剑速很快，其剑与其人仿佛浑然一体，剑势干脆利落；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多余，招招切中要害，但似乎又留有余地，剑气未成杀气。而夏君和身法矫健，反应很快，很巧妙地避开了宁轩儿的剑芒。

“看招！”夏君和大喊一声，只见其左手已呈掌式，全身意力集中于左掌之上，顿时她的气势就大涨了一倍。

“惊鸿掌？很好！”宁轩儿似笑非笑，只见她旋转着腾空飞起，落英长剑与身体一起旋转，周身的气息顷刻间灌输于剑上，四周的树叶、枯木立刻就被旋起来一个漩涡，她的气场也是顿时加强，霎时间整个树林的虫兽都躁动不安地乱窜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夏君和的掌力和宁轩儿的剑势猛地冲撞到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生出阵阵白光，然后冲击力又猛地消散，惊起了林中一大片飞鸟，傍晚的沉寂被彻底打破了。

“落英剑法？不错嘛，还真是小看你了。”夏君和毫不畏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