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堆金山（1/1）

小北风呼呼叫。把冬云刮的离地面越来越低。看看天色，已是下午三点来钟。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直奔新阳村。边走边想着领导交给我要写的报道题目。

一进村，就望见院内外一派人欢马跃的繁忙景象。我喜滋滋地串横垄沟地直朝场院奔去。

“抬脚，抬脚！”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一跳。一回头，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在地垄沟里弓着腰，朝我竖竖眼珠子呢。我不知所措，忙把脚抬起来，寻思一定是什么贵重东西。细看时，原来是一些粘着泥土的黄豆芽子。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拨腿要走，老大爷又大声说：“捡起来，快捡起来！”我心里觉得很别扭，瞟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说：“是一个半截的豆芽子，你这么让干啥？”

“我让你捡起来！”大爷的话硬邦邦的，简直是下命令。细打量他，头上，让狗皮帽子把大半个脸捂的严严实实；黑黄的胡子毛毛糟糟的；带大襟的二棉袄。拦腰扎着青布袋；厚墩墩的棉裤下，是一双黑布鞋。与这老人不太相衬的是，塌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前大襟纽扣上挂着个没栓烟锅的鼓囔囔的大皮烟口袋。我把地上的豆芽捡起来，冷冷说了一句：“给你！”他伸出一只满是厚茧的大手，把豆芽拨开，立刻一个金黄的大豆粒在他手掌上滚动。他把豆粒放在嘴边，“呼，呼”吹了两口，才满脸是笑地放在烟口袋里，像是获得了珍珠一样。他瞅瞅我，嘴里叨叨咕咕说着什么，迈着慢腾腾的步子走了。

傍晚，我和村民们一起在场院里抢收着刚刚扬完的大豆，突然下起雨雪来。老村长一边给大伙鼓劲，一边带头往仓库扛粮。伴随着纷纷扬扬的雨雪，一队队人影相互追逐着，往来奔跑。我和几个姑娘，累的满头大汗，几把趠子不停地往麻袋里装粮，还有些供不上趟。刚刚缓开点空，我正要直直腰，歇口气，忽听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传来：“快来，帮一把！”听到这硬邦邦的话语，觉得有点耳熟。一转身，原来是在地里遇到的那位老大爷。他把场院边马蹄窝里沾的泥水的豆粒扫到一块，用棉袄大襟卷起的小兜装的满满的。他一猫腰撒出几个豆粒，让我帮他收起。看到这情景，说不出一种什么心情，我对这位老爷敬佩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整场豆子都收完。我一找老大爷，却不见了。村长告诉我，他叫窦老根，是一名老党员，对集体一心一意，是村里的老模范，现在更是场院的更夫。听村长的介绍，我很想搜集一些窦大爷的先进事迹，专门写篇报道。吃过晚饭，我便向窦大爷家走去。

一进门，就窦大妈自个在家，听说我找窦大爷有事，就掀开炕梢的席子指着火炕说：“他扒拉了两口饭就跑到场院去了。你瞅，这就是他刚刚捧回来的黄豆，全是泥。还不让给动弹，说炕干好拿走。他呀，真叫人没办法。打秋收到现在，把烟都戒了。整天拎个皮烟口袋捡黄豆。

窦大妈还给我介绍了不少事情。我从他家出来，便向场院走去。走进豆垛时，听到对面传来“嚓嚓”的响声。过去一瞅，不仅使我一愣，窦大爷戴着老花眼镜蹲在那里，攥着小铁铲，专心地抠着埋在冰下泥土里的豆粒。我禁不住喊了一声：“窦大爷！”和他一起抠起豆粒来，尽管手冻得发麻，手指生疼，但我满心高兴，越扣越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