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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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妈妈说着，又是感慨道：“夫人从小屋子里的窗户都不是纸糊的，全部用的是玻璃。屋子里还有一面极大的穿衣镜子，本是当成嫁妆一同来到王家的，可怎知却被香姨娘耍泼要走了。”钱妈妈想着王夫人在成府的日子，闺房可不是比这雅间布置得更精致巧妙吗。

王辞华安慰钱妈妈道：“妈妈，辞华也长大了，将来母亲和妈妈会再过上从前的好日子。”说着，又夹了钱妈妈欢喜的菜到她碗里。

钱妈妈忙是接了，道：“小姐，怎能给奴才添菜的。”

王辞华按住钱妈妈的手，又夹了半碗才作罢。

邱三倒是一直笑盈盈站在旁边。不过，肚子的咕咕叫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一直此起彼伏。王辞华虽在与钱妈妈说话，但却一直留心着邱三的举止。他从进屋开始，只是看着菜肴，却对西洋镜稀奇古怪的东西丝毫不好奇，甚至连瞧，都是淡淡掠过，就像对待一把椅子，一张桌子那般。

钱妈妈已吃得半饱，邱三腻在饭桌前不住朝王辞华张望。

“吃吧。”王辞华终于开口道。

邱三闻言立刻就坐了下来，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筷子，并没有王辞华以为的狼吞虎咽，而是举止斯文，即使在喝汤时都听不出一点声音。这绝不是一个穷酸书生能做到的。

王辞华不着痕迹地看着，钱妈妈自小就在成府，吃饭礼仪举止已是能比过林姨娘之流，而邱三这般，就是王辞华也自认没他优雅，在认识的公子小姐中，也就陆世子能与之匹敌。

“公子吃喝得可妥帖？”王辞华故意问道。

邱三已渐渐吃饱，闻言将口中的饭粒尽数吞下，放下碗筷方是答道：“不错，几道菜都是精妙，只是西湖醋鱼的醋用得不对，倒是可惜了。”邱三说完才发觉是王辞华在问，又忙笑道：“这全是得了小姐恩惠，才能让奴才吃了顿好的。”

王辞华现在却已经看明白了，一个人的容貌声音都可以变化，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举动却是无法改变，这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气度，有天性，也有后天培养。而邱三表现出来的，不管是天性，还是培养，都不是寻常人家的摸样。

“这位公子，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等目的，但我们府里是历来不收来历不明的人。”王辞华道。可惜了，此人却是能留作大用的。

邱三忙是起身哀求道：“小姐可是嫌弃我吃多了？我只要一碗白饭即可，其他别无所求。求小姐收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

邱三已吃饱了，屋内又暖和，竟显出几分方才没有的丰采来。绣错瞧了一阵，竟是脸红了。

钱妈妈倒也看出门道，成府虽不是十分显赫的世家，但来往之人身份显赫者不少，方才还瞧不出，但如今细看来，此人绝不寻常。

钱妈妈眼见着，倒是有些熟悉，却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她也赞同王辞华的决定，道：“我们小姐年纪尚小，下人也都够用，并不要另外添了。”这自然是随意找了由头回绝邱三了。

王辞华道：“公子慢用，我们先走了。”说罢，就让绣错去将绣满找回来，打算回府去了。那些世家公子有的是稀奇的点子，这回保不准又是在打赌还是旁的。王辞华现在是如履薄冰，一事刚平，不希望再掀起一事来。

而若是另一种，便更加不妙了。犯罪的世家大户公子几乎都是要入官奴籍，或是发配边疆，或是到官家做下人。王辞华想着，别是逃出来的官奴吧。若是被检举，可是要连累全家的。

“小姐，我并不是官奴。”邱三何等聪明，自然一想就明白了。他道，“我也不是来此寻衅的世家公子。”说着邱三苦笑一声，道：“从前种种就譬如一场梦吧。”

邱三缓缓道：“小姐，可听过封家的案子？”他见王辞华明了的神情继续道，“封家的案子牵连甚广，我正是封家旁支的三公子，幸而皇恩浩荡，我并没有发配边疆，只是终身不得考科举入朝当官。”邱三说着，眼神十分复杂，似是惋惜，又像是绝望，道：“我自小就抱在主家养着。封家富贵滔天，如今却成流云，随风散去了。”

他道：“小姐，我只想有口饭吃就满足了。请小姐放心，我绝不会惹出麻烦的。”邱三说话时的摸样坦荡，就像是回到世家公子的时候，更显出风姿来。

王辞华待她说完，只是道：“但凡我瞧出一点不对劲，就容不得你了。”

邱三说完话又恢复成了方才那个吊儿郎当，厚脸皮的穷书生，又满怀期待地问起来道：“小姐，咱们府里吃得好吗？我只要一盘用生油炒得香香的萝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