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2/2)
「……就是今天的事情啦。」
「今天?哪件事?抱歉,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是我今天没办法战斗的事。」
夏景说了出口:「──我很害怕。」
叶亚默默不语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言语催促,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等待。
所以,言语自然而然杝不停脱囗而出,连夏景本人也吓了-跳。
「我害怕自己会不会又失手杀了人。我当然完全没有想杀人的意思,那次是因为那家伙……秋吟隐瞒自己是人类的身分,也许可以说是我太倒霉了。只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怕。一想到万一又出了什么差错,身体就无法动弹。我还真是窝囊毙了。」
夏景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不是希望她听我忏悔。
我渴望从叶亚身上得到的──不对。
面对叶亚、面对方媛,我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搞胡涂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吗?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吗?」
夏景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结在我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吟的存在──如今已跟那个肮脏有如泥泞般的私心成了同义词,禁锢住了我的内心,对曾屈服在名为秋吟的我百般折磨。
像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当叶亚的、方媛的男人吗?
我配跟这两个坚强美丽,而且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在一起吗?
语毕夏景垂低了头。
心在畏缩。
害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这双被弄脏的手──
沉默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秒吗?三十秒吗?一分钟吗?还是更长呢?
片刻,原本坐在棉被上的叶亚似乎缓缓站了起来。
夏景抬起头。究竟她会厉声责备,还是好言安慰?不管结果为何,夏景都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叶亚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叶亚却没有出声。
她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夏景不懂她采取这行动的意义。
关灯后,叶亚再次步回房间的中。
「……咦?」
嘶──
叶亚没有开囗说话,取而代之发出了声响。
「咦……?」
叶亚二话不说以锐利的视线扫向夏景。
「闭嘴」──她的眼神彷佛如是说。
不理会无言以对的夏景,叶亚兀自继续缠着衣。
「……看我,夏景。」
即使这样,夏景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该看。
自己感觉僵化了。心脏怦怦狂跳。
「如何?」
叶亚站着说道﹕「很美是吧?」
这不是在炫耀。
夏景几乎是在茫然自失的状态下点头。
「我觉得……很漂亮。」
夏景的回答换来了一个宛如在说「那当然」的笑容。
叶亚上前一步。
「坦白跟你说,夏景。」
叶亚伸出了手臂,轻触夏景的脸颊。
「……我并不认为自己跟这美丽的身相配。」
「可是,夏景,我并没有因此就想踉分开。所以,我希望至少自己有一天能够配得上方媛……配得上这家伙的美丽。这样的念头我不曾改变过。」
夏景觉得自己能懂她的意思。
能懂她想跟自己表达什么。
「我认为……」
叶亚在夏景的耳边呢暔细语。
「重要的不是美丽……而是努力让自己美丽的态度。」
叶亚抱着夏景。
「你犯了罪。那是一种无法抹灭,非常丑恶的罪。即便你再怎么清洗,也无法洗刷干净。可是……如果你因为犯了罪就畏缩踌躇,那就更加丑恶了。你杀了秋吟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毅然地表态。
「我不会宽恕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忘记。你也一样必须牢牢记住,绝不可轻言宽恕自己……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折磨自己。也不可以伤害白己,更不能就这么伫足不前。」
──竟然对我提出这么困难的要求。
「你向我发誓。」
叶亚放开夏景,正面直视他的双眸。
「总有一天,我会是属于你的。包括我的心,还有方媛的心……从脚趾到每一根发丝,都是专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发誓吧。发誓你会成为配得上让我与方媛的男人。发誓你会成为有罪在身,却不因此折服的男人。」
事到如今,也不容许我说一声「不」。
如果在此时此刻示弱,我会比任何人都更无法原谅夏景。
啊──可恶。
手段也太高明了。
这个世上没有被喜欢的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当头一棒,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的男人。
「……呵。」
夏景自然而然地发出了笑声。很久没像这样发自心底地笑了。
平时那坏心眼而且爱搞怪的态度也因此发作,他开囗询问:「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发誓才好?」
叶亚也同样俏皮地回答:「用抱着我当作发誓即可。不过,现在还不许你有其他的行动喔?」
夏景照做了。
半夜。
如今乌云蔽月,就连鹿族也难以清楚分辨四周景致。
南宫一如两天前的夜晚,伫立在庭院吹着夜风。
跟两天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少了打扰兴致的人。光是这样,心情便大为不同。
叶春是在昨晚下手杀死阿乐的。
当年乱的主谋者被宝剑吸取生命,脆弱地从这个世上消灭了。如此荒谬的结果,让人好奇她不惜利用人类,丑陋地苟延残喘了十八年以上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当然,她当初之所以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支持阿乐活下去的,应当是想向反抗她的族人复仇的念头。
然而,那女人最后却丝毫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欣喜地接受了死亡。
坦白说,光是回忆起那一幕就教南宫感到不快。
跪在叶春面前,像是在说「来,请砍我吧!」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的阿乐:「你一定要帮为母的实现愿望。」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
的确,以她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死法或许是最美满的了。因为女儿将继承自己的遗志,替鹿族的命运打上句点。尽管在动机上两人各怀异志,但女儿能代为实现愿望,就是身为母亲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那时叶春却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不曾当你这女人是我的母亲。
脸上带着侮蔑、憎恨、鄙弃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身为叛徒之女,事实却被遮蔽,并且被奉为次期族长──叶春岂会把造就她痛苦的元凶当作母亲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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