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客栈内外戏差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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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楚海了结了银刀门之事，从河北一路南下。一路上辗转舟车，途径大城、小镇、荒郊、野村，各式风土人情，倒也见识了不少。顺路管了不知多少不平之事，杀了多少邪恶之人，拜会了多少河南道上的武林前辈。这半年间，楚海江湖阅历大涨，连名头也大了起来，中原武林都听说有个姓楚的年轻小子，身手不凡，好行侠仗义。

然而谁也不知，白日里衣冠楚楚，行侠仗义的楚少侠，夜里喜欢变装出游。穿一身黑衣，带一个大斗笠，连脸都用黑布遮住。江湖盛传，名门正派“银刀门”之灭门惨案，就是这黑衣人的手笔。半年之间，黄河头的白龙帮，河南道上的黑云寨，海边的巨鲸帮，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惨遭灭门，还有七八个帮派的掌门被杀。江湖人心惶惶，给这黑衣人起了个绰号，唤作“黑无常”。黑无常到哪个门派，哪个门派就被勾走几百条魂魄。这黑无常下手狠辣之极，还完全看不出武功路数。他杀人灭派之后，也不留字扬威，从来是悄然而去。唯一能看出是黑无常的手笔之处，便是他不使兵刃，向来是在地上捡到什么，就用什么杀人。什么死在“五凤刀”下的五凤帮主，中了几十枚金钱镖的钱老掌门，都是惨遭横死。

以“银刀门”为首，半年来惨遭灭派的大小几十个门派帮会，皆是名门正派，平时门人弟子好行侠义之事，掌门宗主在江湖中口碑也是极高。江湖传言，黑无常乃是武林祸害，专杀名门正派弟子。中原武林人人自危，而与这些门派交情甚好、想要寻黑无常替他们报仇者也大有人在。因此江湖各派相互通声气，约定在一月之后，也就是六月初六，在金陵聚会，以武会友，共商对策。

金陵大会还有一月之久，楚海便在江南四下逛逛。这日，来到了武汉。武汉乃是湖北宝地，九省通衢，此地往来客商多如过江之鲫，更混杂着不少武林人物。楚海心想，在这繁华之地说不定能寻得些许消息。

若想过江，便要到渡口乘船。楚海径直来到汉阳一带的慈惠渡口，在此住下。这渡口乃是江河要地，往来商旅绵绵不绝，因此镇上有大大小小七八家客栈。楚海捡最大的一家“顺渡老店”住下。店中每天往来的行脚的住店的络绎不绝，楚海就坐在堂上，独自酌酒，看似醉如烂泥，店里客人的谈论却尽收入耳中。这么三天下来，楚海也大觉无趣，盘算着第四天上便渡江南行。

这日，天色渐暗，乌云上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顺渡老店”的大堂里坐满了客人，除了住店的之外，更有不少被骤雨赶进来喝一壶热酒的。大堂正中点着火炉，酒客们吃肉喝酒烤火，高谈阔论，虽然外面凄风冷雨，此间却丝毫不觉。忽听马蹄声响，一骑马急奔而至，正停在客店门前。客店的马夫跑去牵了马，小二开门招呼客人。

“掌柜的，给备间干净的上房！”一声清脆动听的女声响起，大堂里胡吹海扯的交谈之声瞬间压了下来，几十只眼睛咕噜噜地一齐向那新客瞟了过去。这般老客都是走惯了江湖的老手，一瞟之下，即刻回转，继续谈天说地。掌柜的只觉吵杂之声一齐静下又一齐响起，前后不过转瞬，并不知是何缘故。至于那女子更是对此丝毫不觉。楚海坐在角落里，看似无知无觉，却已将这新来的客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女子声音稚嫩，较之自己更是小着一岁两岁，却不知这样年纪的少女出门闯荡所为何事？待她进门走向掌柜，从她的脚步推算出她虽然功力尚浅，学的却是正派的内功，断不是什么坏人。以这少女的身手虽然在楚海看来不值一哂，不过对付小小毛贼倒是绰绰有余了，想是哪位前辈家的小姐出来增长阅历。既是与己无关，楚海便也失了兴趣，裹在袍子里打起鼾来。

小二刚关好大堂门板，忽地又听到马蹄声响。听声音，这几匹马虽不及少女的马好，催得却比这少女更急。转瞬之间，三骑在客店前停下，只听得门外马匹气喘如牛，想是用力鞭打急奔过度所致。

听得外面声响，少女似乎有些惊慌，抓起自己的行囊便向大堂的角落走去，披上漆黑披风，想要混在酒客之间。她环顾之下，四周酒桌均是三四位酒客，杯盘狼藉，酒臭熏天，难以落座。忽见最角落之处，只有一人一盏，桌面干净，没有臭气，倒是有丝丝醇香扑鼻。桌上一人，看不清年纪样貌，似乎正在酣睡。少女来不及斟酌，从楚海背上跨过，靠楚海内侧坐下，也学着楚海的样子以袍子裹住身体，装起睡来。若是从门口进来，一眼望去，便只见楚海而不见少女。

少女这番动作虽然轻手轻脚，不惹人注意，却实实在在地被满屋的老江湖们尽收眼底。众人均想：想是这女娃儿和那三人有什么梁子，那三人这样急追定是要拿她回去了。此事无干，但求不要扰了爷爷喝酒的兴致。那边的醉汉倒是可怜，糊里糊涂地就做了那女娃儿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