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看山不是山（2/2）

卡琳金娜点点头：“静静地等待，并心怀希望。”

“是啊，心怀希望是一件好事，也许是最好的事。”加蒂奥吁了一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我没有听到过这句话。”卡林金娜很好奇。

“一首中国古诗，琵琶行。”于是加蒂奥将这首诗背了一遍。

“真美，太感人了。”卡林金娜眼里又泛出了泪花。

“这是一位叫许渊冲的翻译家的译本，”加蒂奥说道，“很好的翻译，但是我觉得还不够好。古代中国诗歌在翻译之后就失去了那种形式上的至美。这很难兼顾。”

“您有这位诗人的诗集吗？”

“有是有的，不过我的是中文原版，您读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困难。”

卡林金娜失望地点点头：“那真是太遗憾了。”

几天之后，加蒂奥飞往克洛恩，第三次领取了查尼亚年度最佳球员金球奖。连续三年获得这个奖项，他成为查尼亚历史上的第一人。当他手捧金灿灿足球造型的奖杯走出演播厅，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球迷在寒风中执着地等待着。

“加蒂奥，在我们心中，你才是世界足球先生！”有人喊道。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喜爱和鼓励。”他腼腆而开心地微笑着，和球迷们一起合影。

“有人说你对首都怀着一种怨气，真的是这样吗？”有记者挤过来问道。

加蒂奥笑起来：“并没有。是的当初我在天雷队发挥得不好，不过那很大程度上是我自己的问题。天雷队是很好的球队，它同样也是我国足球运动的旗帜。我对克洛恩这座城市没有恶感，我很喜欢这里，要知道，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座城市。”

“你的父亲一直住在这里，这次你会去看望他吗？”

加蒂奥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想了想才慢慢答道：“不，我没有想过。关于过去我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我还需要时间。”

记者的提问破坏了加蒂奥的心情，回到下榻的酒店，他独自闷坐了许久，直到阿瑟霍兰打来电话：“加蒂奥先生，我已经在酒店的咖啡厅里，您过来吗？”

霍兰大约四十来岁，有着一颗圆圆的脑袋，一圈地中海发型，唇上蓄着一点胡子，戴着一副圆圆的金边眼镜，看起来像是一位教师。加蒂奥到的时候他正在跟侍者聊天，看到加蒂奥，他将手里的一个牛皮纸包晃了晃。

“这就是您托我转送给卡琳金娜小姐的东西？感觉像是一本书。”加蒂奥有些好奇。

“是一本诗集，而且是很稀少的版本。品相很精致，内容也很好。”

“这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加蒂奥点点头，“您当年也是文学院的学生吗？我看您的文章写得非常漂亮。”

“不，我本来是地理系的硕士。大概七八年前，电视台有一位极其美貌的天气预报主播，很有人气。于是台里就为她定制了一套科普节目，我本来是节目嘉宾，然后制片人说我一本正经说冷笑话的样子非常受欢迎，极力邀请我来电视台工作——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可笑的，但是我也想尝试新的工作。就这样，我成了一名主持人。”霍兰慢吞吞的说道，“随后我发现，解说足球比赛要比面对女主播的漂亮脸蛋要有意思得多。”

加蒂奥愕然地望着他：“很少人会这么想。”

“在她眼中我是不解风情的科学怪人，在我眼中她是徒有外貌而脑袋空洞的花瓶，我们彼此相看两厌。而足球比赛则不同，球赛的本质是什么？进球和阻止对方进球，所有的战术、想象力、勇气和协作精神都围绕这个根本展开，由此产生出无尽的变化和创造，令人着迷。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认为，足球运动包含了人类一切的情绪。”霍兰用一种研究问题的语气说道，“我有一个感觉，这个赛季您对球的处理越来越简练干净，炫技的成分越来越少，我可以这么说，在比赛中您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提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

加蒂奥点点头：“是的，在足球的泥土里滚打了这么多年，对技术的理解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能够简单处理的事情就不要把它变复杂——用我们中国的一句老话说，叫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霍兰点点头，他的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我知道这句话，我还知道后面还有下半句。”

“是的，最终我们还是要从抽象回到具体，但是又和最初完全不一样，我们称之为返璞归真。当然，这个境界很难达到，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

他们聊得很投机，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元旦的时候，加蒂奥再次返中国度假，他独自在杭州玩了两天，然后回到c城，陈照宇在微信上问他：“还有二十多天就到春节了，你想不想回来体验一下？”

“我确实很想，可是那会联赛已经重新开始了，我抽不出时间。太遗憾了。”

行色匆匆，加蒂奥很快又返回卡雷达，参加球队的冬训。

球队上下都憋着一股气，立志要在联赛第二循环将积分追上来。《灯塔报》满怀期待：“联赛第二循环的国际队是不可战胜的！过去的的三年里我们的球队从未在联赛下半段输过球，我们总是大比分击败对手，将他们远远甩开。五个月之后，我们将再次成为联赛冠军。”

一月二十日，雪霁云开，国际队在主场对阵盖洛森闪电队。闪电队前十五场联赛四胜四平七负排名第十一，作为升班马，这个成绩算是不错。

开场后国际队就压制住对手大举进攻，闪电队的防守十分顽强，令国际队得势不得分，上半场第三十五分钟，加蒂奥三十米开外的右脚远射打在了门楣上，惹来观众席上一片巨大的叹息声。下半场，闪电队的斯洛伐克国脚卡梅利克偷袭得手，客队反以一比零领先。身穿红蓝两色球衣的闪电队队员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国际队的球员则在一旁一脸懵逼地瞧着，赛前媒体都认为国际队能赢得一场大胜，结果他们现在反而以零比一落后。

第八十七分钟，小将帕拉维特禁区内的突破射门拯救了球队，他们在主场最终与对手一比一战平。闪电队主教练沃尔塔赛后很激动：“国际队的攻势就像大海中升起的风暴，但是我们众志成城，这场平局是对我们的奖励。我们一定能保级成功，我完全相信这一点。”

前国脚威廉姆斯说道：“这场平局不是个好兆头。在过去的三个赛季，国际队在联赛的下半段都是恐怖的存在。而今年，他们不会再有这种压倒性的统治力了。”

排名榜首的决心队在主场三比零击败奥科利星座队，十号米哈拉奇的定位球首开记录，下半场，二号迪格兰打进本队第二球，最后迪维斯锦上添花，打进了自己的第十五个联赛入球。雅各布斯赞美自己的老东家：“在这个赛季，决心队才是更有冠军相的队伍，他们比国际队更强大。”

天雷队则在主场一比一被阿莱维亚撞击队逼平。赛后曼弗雷迪罕见地失态：“我对球员的表现非常失望，我们不该踢成这样，特别是阿尔维特和迪米特洛夫，还有纳尔雷多，作为有经验的老队员，他这个失误完全不应该出现。他们应该好好地反思自己。”

经常与球队接触的霍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亚历山德罗曼弗雷迪是出色的教练，有很高的战术素养，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他的性格过于高傲，无论是球员还是媒体，他的关系都处理得不是太好。而我们都知道，天雷队的更衣室一直存在不少问题，曼弗雷迪先生如果不注意这些细节，他很可能会令自己夹在球员和媒体之间两头受气。”

三天后，国际队在足协杯的比赛中客场零比一负于巡逻兵队。那一天是中国的大年初一，加蒂奥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一月二十七日，球队在客场一比一再次被西罗斯飓风队逼平。

决心队本轮同样被对手逼平，但是天雷队没能抓住机会，他们在客场零比二输给了阿德兰斯竞技队，竞技队的巴西前锋埃斯马尔打进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定位球。

《体育时报》：“天雷队开始掉队，联赛将再次回到决心队与国际队两强争雄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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