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年一度又春节(1/2)
(正在写一部新书,名为《改邪归正》,都市题材,请朋友们关注)
江春水的左手在书的封面上轻轻反复触抚,动作轻柔,表情郑重,放佛面对着的不是一本用于考试的教材,而是一个陪伴自己走过一段艰难岁月的老友。
书的封面有细微的纹理凸起,远视不可见,未有指腹可以感知。
江春水最终放弃了将这本书丢进垃圾桶里的想法,转而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准备拿回家去藏好。
这段时间以来,江春水一直在为即将到来的公务员遴选做准备。他厌倦了现在这种日复一日、毫无新意的生活,每日不是在酒桌饭局上强装笑颜,就是为了那些本无关紧要的、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纠结挣扎。
小地方就是如此,人情如水也如山,任你再出类拔萃都难逃时时处处受人情世故掣肘的泥沼。
在派出所里的那几天时间,虽然异常难熬,却也让江春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实人是不必事事苛责自己的。
许多时候,是人因事成,而非事因人成。
与其费尽周折却成效甚微的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倒不如直接换个更适合自己存活的环境来得有用。
那晚在浮云山庄的酒局结束之后,江春水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离开龙潭的想法再度强烈起来。
作为一名生活才刚步入正轨,勉强算得上经济独立的“城一代”,要江春水放弃公务员这个铁饭碗甚至比要他的命还要来得凶险。既然没想过辞职,那么想要离开龙潭就只剩下了调动一途可走。只不过江春水也明白,从县区调往市里,难度并不比当初从鹅城调回来容易,甚至更难。毕竟,当初调回龙潭来尚还有蒙诚、曾明泽这些人可以借力。而调往市里,没点人脉背景,就只能靠笨办法,通过公务员公开遴选从千军万马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所以,江春水重新捡起已经五六年没翻过的考试教材,开始偷偷摸摸的备考。
之所以偷偷摸摸,是因为江春水并无十足的把握。
若是考上了,一切好说。甚至于像代道奎这样的对手都会换上一张和熙的笑脸,以从未有过的热情姿态过来向自己道喜。但若是考不上,那就算是亲密如曾明泽那样的关系,不消说也会产生永不可弥补的裂痕。
未谋胜先虑败。
临近三十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的江春水不得不收起那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年少轻狂,转而强迫自己如履薄冰般的生活。
不曾想,生活总喜欢与人开玩笑。就在江春水决意通过遴选走出龙潭时,却又从蒋晖那里听到了一个足够他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生活从不会征求个人的意见,更不会任由谁随心所欲。生活更多的是权衡利弊,是在诸多坏的选择当中选择一个相对好的或者说没那么坏的罢了。
对江春水来说,在目前的形势下,留下来不一定会比走出去好,但留下来却一定比走出去稳当。即便通过了遴选,成功调去了市里,就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好坏均是未知之数。好,也许会比留在龙潭好上一万倍。同样的,坏也是如此。而留在龙潭,有刘文涛这棵大树荫庇,虽说上限就在那里了,不过下限却有人帮忙兜底,说白了就是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江春水从来不是一个敢于冒险赌大的人,实际上,他的情况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家境好坏的重要性就体现在了这里。
家底殷实的人不怕输,因为他们输得起,所以哪怕富人的机会再少,到最后反而会比机会明明更多的穷人更容易成功。因为每出现一次机会,富人们都敢去尝试,即便前面九十九次机会都是折戟沉沙的结果,但只要成功抓住一次机会,那么他们就能把之前亏损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赚回来。反观穷人,因为怕折本,再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都会观望,会反反复复的试探,最后等他下定决心时,机会早跑没影了。
网上有人说,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他们没有富人思维,缺乏以小博大的胆魄和抓住机会的能力。
对这种观点,江春水起初奉若圭臬,现在却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穷人思维?各位成功人士就放过穷人吧,这特么是什么混账逻辑!
当然不可否认个人努力在财富积累过程中占较大作用,但是一个人能累积多少财富、能过上什么水准的生活,更多的是和上一代人累积起来可供他们挥霍的资源,个人际遇以及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机会红利有关。没有真正穷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一天节省十几二十块钱对于生活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说穷人没有时间观念、成本观念、目光短浅的本身就是“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混账思维。
所以这一次,“穷人”江春水也没有例外,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这条不一定能赚多却一定不亏本的路。
他决定留下来,并紧紧的抱住刘文涛的大腿。
是人都有朝三暮四的劣根性,江春水深知这点,所以下定决心之后,他反而轻松起来。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江春水走到窗前,重重吐了口浊气。
曾若兮前几天打电话给他,扭扭捏捏半天,最后说了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江春水当时就知道对方这是想要他主动开口,带她回老家过年。
龙潭的风俗是,只要带回去一起过年,结婚那就只差一本证的事情了。
江春水当时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装傻,故作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不过显然江春水并没有做演员的天赋,以致于隔着无线电波,它都能察觉到电话那头那个女子的委屈。
接下来的几天都无所事事,江春水干脆提前回了老家。好在政府大院里也没剩几个人了,那些家在外地的更是早早就偷溜了,也没人真的会去拿考勤来说事。
————
在一阵密集的炮竹声中,江春水醒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差十来分钟才到七点,不过在大山里面,这正是勤劳的劳动人民开始一天劳作的时间。
今天是初一,自然不会真的有人出门做事。生活水准有高低之别,节日却从来不会只对富贵者开放。辛辛苦苦一整年了,在年前年后十来天的时间里,即便是家境再贫寒的人也会给自己放个假。
大人们一副扑克牌、一碟瓜子就能打发一整天,小朋友们则上蹿下跳,串门讨吃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块放炮嬉戏的,大城市里早已销声匿迹多年的年味儿在这穷乡僻野里俯拾皆是。
江春水吃过早饭后,就窝在火炉旁看书。任凭母亲再三暗示,也没有动身去隔壁邻舍几家拜年的意思。反倒是平素一直喜欢呆在家里看书或写字的爷爷,早早的就拎了几封鞭炮走门串户去了。
在江春水老家,春节上别人家去拜年,除了是回外婆家,不然都是无需带礼的。关系好的几家人约好一块去往别家,在堂屋里放一挂鞭炮、几个大炮竹,道几声发财就算拜年了。这时候,主人家往往就会用造型古朴、年前几天才刚擦拭干净的茶盘端茶出来给客人饮用。
茶是被当地人唤作“刁莉芽”的野茶树,取其春天初发的枝叶烘干之后,一小撮就能煮出一大锅汤色红艳明亮的茶水。喝起来虽说不如外边动辄天价的名茶那般细腻醇厚,但胜在能干润生津,最是合适靠力气吃饭的山民。
江春水以前不大喜欢“刁莉芽”的味道,苦、涩,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土腥味。后来喝的时间长了,反而好上了这一口。在县城租房和大云乡的办公室,他都放着几包老妈亲自采摘烘烤出来的茶叶。时不时就会煮上一壶,自己喝的多,偶尔也用来待客。
老家的人对这种茶是怀有很深的感情的,江春水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样一副场景:当老家的男人们面朝黄土一天劳作下来,回到家喝上一碗晃荡着自家妇人贤惠的苦茶水,再听自家娃儿用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读上几句自己其实听不懂的古诗词,便陡然忘掉了肩上、背上的那些皮开肉绽,随着年纪越长就越发浑浊的眼中也仅剩下温柔与对未来的希望。
喝过了茶,再把茶杯收回去。主人家就会开始挨个的发果瓜子,偶有家境稍好些的还会发些柑橘、苹果、雪梨之类的水果,不过个头大多很小,品相也不佳。
83中文网最新地址www.83zws.com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