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往事（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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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大方落座，将带来的账册摊在桌上。不管一旁的许剑，又掏出笔墨砚，紫豪笔，松烟墨，端砚，一一围绕账册摆开。小小石桌一下凑齐了文房四宝，看样子文士把石桌当作自家的书房文案了。

和水轻研松烟墨，等到时候，文士拿起紫毫笔，便在账册上写了起来。

整个过程许剑都在观看，从研墨到落笔，从坐姿到神情，李不思的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使人赏心悦目。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书页上的小字像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兵卒，悍勇之气溢出纸张。许剑忽地想起屋内的静心养气四字，恐怕也是出自李先生之手吧！

“有一笔账目要算，同时也想跟你说点事情。我这人性子懒散惯了，索性两件事一起做吧，我想你不会介意吧。”文士边写边说。

“不会。”许剑道。

“关于贺兰山和刘兄弟一家，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也没时间好好谢你。”文士突然说道，语气却很平淡，像叫人吃饭喝水一般随意。

“不必！”许剑摇摇头。

“若是换作他人，不说吕道长等，我和袁二哥肯定会想方设法还了这个人情债。但我看不出你想要什么……”文士这次停下笔，望着许剑漆黑透彻的眸子说。

“比起从前……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明月做伴，清风随行，天地同眠，无拘无束，有这些我还奢望什么？”许剑抬头看看远方夜空，眼神里多些憧憬。

许剑说的洒脱，文士却听出一份悲苦在其中，他不禁想知道许剑的过去。关于他的来历，文士有派人查过，一片空白，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整个人像凭空出现在江湖一样。

“前辈，想对我说什么？”

“……还是关于冥王与造化诀一事。白天凉亭人多，有些东西不好明说出来，纵使……它已算不得秘密，你懂吗？”

许剑点头。

“三位老前辈在恶斗冥王时，曾各拿出了一枚赤枣丸，也……不必瞒你，送出赤枣丸之人正是出自不周仙算，而且此人身份极高。”

“为什么？”

“搅动风云，称霸江湖。”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足以概括一个人的野心。

“接下来的故事很长，也很……凄凉。”文士继续说着凉亭内的故事。

于是，三百年前的江湖旧事在小院中再次开始。

……

一十八位高手死战冥王，最后只活下两三人，还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逃下浮玉山，这个结局让人难以置信。一时间，所有参与围攻冥教的江湖门派都在惶恐不安，他们害怕冥王会下山报复。至于反抗的念头，早在那场死战中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过了一段时间，浮玉山上始终没有动静，冥教的高手也未下山寻仇，似是忘记了他们。

一切是那么诡异和庆幸……

这天，一个将全身裹进黑袍的神秘人来到藏剑山庄，与武功半废的庄主密谈半天后才离去，接着有人看见他只身登上了冥教老巢——浮玉山。

浮玉山。

柳杉老树。

有山风掠过。

树叶沙沙作响。

高高的柳杉枝头上，立着一对灰背红羽的鸟儿，正欢快叫着。雄鸟高亢透彻，雌鸟婉转清丽，一唱一和间倒颇为好听。

黑袍人伫立在几间新盖的草屋旁，对枝头鸟鸣不闻不问。他头颅微低，言辞谨慎小心地诉说着什么，唯恐会得罪草屋主人。

“据先师祖手札所记，东海无艳宫内有一本代代秘传的冰离心法……书中曾言，冰离真气虽注重杀伐，可又是世间第一等护体功法，修至深处自有冰灵之气环绕心脉，可阻挡心魔入体，功法反噬。”

半晌过去，草屋内毫无动静，似是里面没人一般。

黑袍人知晓屋内的人已知晓，又继续说道，“每年七月初一，越州陆家村都会有一艘船出海去往无艳宫。一年仅有一次！”说到最后他特意加重语气。

话音刚落，一片在风中左右摇摆的翠绿柳杉叶终于坚持不住，优雅地从枝头飘落，正巧从黑袍人眼前划过。在他眼睛遮挡的一瞬间，草屋的门轻轻开了……

还在枝头献唱的两只鸟儿被一下惊飞，煽动翅膀逃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