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关(1/2)
客栈里又住进一位女人,这女人自称姓花,尤其喜欢去找小书童麻烦。
花笺厌倦了对着大堆男人巧笑,无聊了去找沈攸白,但常常被她冷着脸对待,要不就是她根本不在房间里。只有小书童憨憨呆呆地,懂了世事尚且不懂情爱,最为善良天真。
花笺明明会写字,每次见到小书童都找非得找他写一封家书,写完了,她就从百宝箱里拿出一块银子来放在书童手里。
小书童面对花笺,除了脸红之外,结结巴巴说不全一句话,只管她说什么,他就写什么,花笺有时见他写字写错,比他还要早地出声叫出来,就耍赖皮道:“你再这么写下去,这一张纸一文钱都不给。”
有一回小书童放开胆子问道:“谁让你老在我旁边挠我痒,要不然你来写,我在一边找你麻烦试试?”
花笺伸出手去拧他的耳朵,笑道:“行啊,你来。”
她就要接过小书童的笔,小书童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死死握着笔不肯松手,完全不肯把赚银子的机会让出去。
小花笺就趴在桌子上,说道:“这封就给我爹。”
小书童道:“昨天给你爹写过了,还没找人送信呢。”
小花笺又要拧他耳朵,小书童捂着耳朵躲在一边:“写写写,写十封都行。”
落款那处,她总是留白,说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其实只是觉得自己愧对爹娘,不写要比写了好。
小书童替她写了这封家书,喜气洋洋地拿着银子走了,等小书童走后,花笺在蜡烛上烧尽了那封信,双手合十默默想了一阵子,其实她心里没什么期待,要是爹娘真的托梦来了,她可能会无地自容。
她希望爹娘早早投胎转世去了,别在阴间受苦。
小花笺想到这,一笑。都这么多年了,江湖上那些人总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汗,那他们应该也得周岁了吧。
小花笺烧完了家书,静静坐了一会,她想起那大战过后那条以惊人的速度又繁华起来的街道巷陌,想起楼中那位总是孤零零坐着的公主,她还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时,看不懂那亡国公主脸上的笑。
小花笺沉在回忆里,直到天色昏沉,沈攸白回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沈攸白看着她穿一身青楼带出来的衣服,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她把两件自己刚买来的扔给她:“把那些都扔了,换上。”
小花笺怀里抱着两件衣服,轻轻拿起自己的百宝箱,在耳边用力晃了晃,她听到里面夜明珠滚动在金银中的声音,还有一些金沙流淌着细碎作响。
小花笺抱着衣服轻轻的沈攸白身后,把百宝箱递出去,鲜红的箱子上,是她白得吓人的两只手:“这些都给你们了,我知道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我不担心你们捞银子的本事,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沈攸白欲言又止,默默接在怀里。
夏恒川敲了敲门,大大啦啦进来,小花笺闻到夏恒川身上的血腥味,对着他施了个万福之后退出房间,掩上了房门。
沈攸白坐在桌边,一时间有些后怕,刚才她一意孤行,去杀青楼里的老鸨龟公,夏恒川非但没有拦着她斥责她惹是生非,还跟她一块去闯了祸。
她此时想起才觉得后怕,万一夏恒川阵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她受一顿责罚就能弥补。好在杀那些人用不了太大的功夫,只是跟城中侍卫缠斗花去了一些时间。
夏恒川抱着个药箱子过来,帮沈攸白包扎着手指上的伤口,沈攸白温顺地低着头,半晌,说道:“我错了。”
夏恒川道:“既然惹出了麻烦,就给我师父留个信,我们往淮南路去。”
沈攸白轻声报道:“淮南路我们一共有不到一百人,其中有十人为官,三人四品。”
夏恒川“嗯”了一声。
沈攸白一咬嘴唇,又道:“其实我们不用急着走,那位大人能帮我们拦下。”
夏恒川道:“不如让他告诉这里的知县,派人来追杀我们,做戏做全套的,我们就顺势逃到淮南路去。”
沈攸白一笑:“是,公子。”
这边的春晴楼中一楼老鸨龟公被两个女人杀了的消息,在饮马关很快传来开了。凭着这青楼捞了不少油水的一名官家子弟当夜找上城中县令,县令派遣巡捕三十人去要捉拿这两名女人归案,三十人从县衙里连夜出发,赶到客栈时已是清晨,只见客栈当中人去楼空。
夏恒川几人早已骑马离开,沈攸白带着帷帽走在夏恒川身侧,脚力不输马力。
对于沈攸白把自己说成一名女子的事情,夏恒川并没有太过惊讶,一来她把杀人之事全揽到了自己头上,二来她大概也觉得自己性格优柔寡断,偏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女人,倒是想要看看夏恒川身上究竟还有没有一丝血性可言。
夏恒川是觉得无所谓。
对于沈攸白牵头的这计划,夏恒川心里既没有悲,也没有喜,既没有真正接受,也没有不接受。初见她在雀楼上,夏恒川以为她只是另一个来刺杀他的人,大概是在她出现在饮马关的那天晚上,他就彻底懂了这个女人的来历。沈攸白故意留在房中,想借机试探夏恒川有无杀心,他也确实没心思对沈攸白动手。
杀了一个沈攸白,沈攸白的长辈就会派出一个沈攸黑来,再杀一个沈攸黑,还有沈攸红。他夏恒川只像是个傀儡而已。
沈攸白忽然抬了抬头,笑道:“公子刚才动了杀气。”
夏恒川甩了一下马鞭,不置可否。沈攸白在帷帽下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有杀气是好事。”
洪鱼蕉坐在马车前,刀枪戟俱不在身,腰中悬着小篓子,穿一身紫红色带福禄暗纹的衣裳,如果不是他生了一副粗糙的面孔,说话粗声粗气夹带脏字,大概是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斗蛐蛐一掷千金的富家子。
车厢里老书生一动,夏恒川有所察觉,驭马回身走在车厢旁边,敲了敲车厢。
花笺警觉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夏恒川说道:“于先生不用再掐卦算命了,过一会这小子再哭起来,我们可没人能哄得住。”
于书生听了,收了掐卦的手。初九九二,第三爻硬生生止住。
小书童原本正睡着,听到夏恒川说话,猛然惊醒,看到书生的手,张嘴就要哭,被花笺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哭也是不哭也不是,只能狼狈地咽下去。
花笺柔声说道:“男子汉顶天立地,别哭。”
小书童吞下了眼泪,花笺柔声安慰了他一阵子,轻轻唱起一支南方的小调,小书童靠在于书生身上,静静听着,神色迷蒙。
花笺低首在自己的匣子里翻出一套香具,想在车厢里燃香替小书童宁神,想了想,又收了回去:“夏公子好像不喜欢这种测算之事。”
小书童心有所感,看了看于书生,书生点了点头,小书童说道:“少爷说,夏公子不喜,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反正不管他怎么选,都会有人逼着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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