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一:山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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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日夜里,位于祖国西南部大山里的宝旺县迎来了一场小雨。
天光从山头冒出来的时候,雨停了,太阳旋即钻出了阴霾的云层。
县城外99公里的一片天然林里,包工头张万金一手提安全帽,一手提大茶壶,哼哧哼哧地迈出工棚。
“我操,怎么又是满地糊糊?”从工棚里钻出来,张万金一脚踩进了齐脚踝的稀泥。
从牙缝里逼出一个“操”字,张万金无奈地扭动近300斤的庞大身躯,朝300米外的工地迈出了步子。
要到工地,就得爬上一道长满了草木的山坡,山坡顶上,近百亩空地已经被平整出来,工程投资方又不吝啬成本地将铲车和挖掘机等重型设备运上了山。
望着又长又陡的山坡,张万金又“操”了一盘,而后一步三歇地往坡顶挪去。
三个月前,张万金接到了一个大生意——到宝旺天然林区修一座加工厂,好像是就地加工山里出产的什么药材。
对方手里有齐备的各类审批手续,甚至还有林业部门给出的“欢迎支持项目入驻”的证明。
对这些,张万金倒也不很在乎。
他心动的,是对方给出的比行情价高三倍的工程款,而且还是提前给的。
张万金当即就和对方签订了工程合同,领着大群工人来到工地。
刚进山那天,当地村干部还张罗了一场盛大欢迎活动——组织了不少村民来到工地,敲锣鼓、放炮仗,还拉起了一条“大厂一修富全村”的横幅。
村长还拉着张万金的手,说什么“感谢老板来山里支援偏远山区经济发展”之类的话。
张万金是见过世面的,对这样的吵吵想想就好笑。
可是,欢迎活动上也出了一个插曲。
村民们放了炮仗,村干部也讲了话之后,就有村民搬来长凳酒菜,开始在工地上摆长席。
一说到喝酒,张万金就来了劲,捏着海碗牛饮起来。
不一会,他就和村长酒酣耳热,称兄道弟起来。
喝得正爽间,张万金忽闻一声暴喝:“这厂不能修!”
一抬头,就见工地外冲来一穿着破烂的瘦高个男子,跑进酒席见人就喊:“不能修厂,不能修厂——修了厂就完了!”
定睛一看,就见那男子一头银色长发蓬松浓密,脸面上长满了铁丝般的胡子,彷佛已经很久没打理过,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
更扯的是,他的须发已全白,眼睛却像夜里的星星一样闪闪有光。
张万金正皱眉观望间,那高个男子也看到了张万金。
他好像察觉到这个胖子是头,于是就冲到张万金面前。
“厂子不能修——修了山神会发怒,到时候全村都全完了!”
“你他妈胡闹个屁!”忽然,一旁的村长“忽”地站起来,原本满面谄媚笑容的脸上凶相毕现。
他对不远处喝酒的七八个大汉说:“弄他!”
七八个汉子立即一哄而上,对着那男子一阵胖揍。
男子在冰冷的泥巴地里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继续大喊:“不能修厂,修了就完了!”
很快,那男子就被弄了个半死,躺在地上直抽凉气,嘴巴里却还不断念叨:“不能修厂……”
村长斜着眼瞄了瞄那男子,一抬手,那人就被大汉们架出了工地。
“就是个疯子吧?”瞧着那男子被拖出工地,张万金自言自语。
“对对对,就是个疯子!”村长听力极佳,立即转过脸陪笑道,“他那人扯得很,从来不愿意住在村里,整年整年跑到山上住茅草窝,吃生肉、喝兽血,还成天嚷嚷,说什么‘山里住了山神,谁敢对山神不敬就要遭报应’之类的疯话。”
张万金闻言,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笑。
“这算什么疯话?”他说,“以前,还有人说我以后一定能当个大学教授光宗耀祖——我他妈初中都没毕业,这他妈才叫疯话!”
村长又发出一阵谄媚的笑声,继续给张万金敬酒。
第二天,张万金的工程就开了张。
一些很“玄”的事,也随之在工地上发生。
进山开工第七天,工地上就出了一件奇事。
那天上午,张万金一来到工地,就听到工头抱怨:“谁他妈喝了酒没处发酒疯,把家什给老子弄了一地。”
张万金一问才知道:头天夜里,工人们将第二天要用的水泥包整齐堆放在雨棚下,铁锹铁铲和测绘仪、绳子也整齐地放到了水泥包旁。
当天下了工,工人们就都回到工棚休息,工地也就整夜无人看守。
第二天开工,工人们却发现头天堆放整齐的铁锹散了一地,水泥包也被直接划开,干水泥粉弄了满地,原本卷成捆的绳子更是东搅西扰,解了半天才给解开。
当时,张万金和工人们都认为,“不是谁头天喝高了到工地上发酒疯,就是山上有什么野物下来闹腾了一宿。”
而后,张万金让工头刷了一块“施工重地,闲人勿入”的牌子立在工地上,随后就把这事忘了。
却不想,这样的事却还没完。
第二天,张万金来到工地,发现昨天才立起的牌子倒了。
更让他纳闷的是,在那块油漆未干透的牌子上,印下了一个很深的脚印,还粘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发。
看到那个脚印时,张万金和工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脚印很大,比张万金的大胖脚还大两号,还有六个脚趾。
而那些毛发,粗而硬,长约80厘米,在阳光下看红亮有光,到屋里看就成了深红色。
张万金和工人们琢磨了很久,也没猜出毛发究竟属于什么野物。
“莫不是那疯子说的‘山神’?”当时就有工人念叨。
“去去去,给老子好好干活去——什么鬼啊神啊,迷信!”张万金当即驱散了工人。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工地没再发生什么事情。
脚印和毛发的事也渐渐被张万金给淡忘了。
直到9月27日这天。
“噗唧——”通往工地的山坡上,张万金一脚迈出,又踏进了稀泥坑。
“操!”他被迫弯下胖硕的身子,抱住立柱式的粗腿往外拔。
“噗——!”粗腿被拔了出来,张万金也一个后仰,坐到了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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