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灵水秀（上）（2/2）

井川听后感觉有些脸红，一种当场被人识破的尴尬挥之不散，没想到又被那个老头给摆了一道！

说罢，季尤带着井川绕到巨石背面，走了百来步才停下来，然后顺着一道石阶爬了上去。

“庄主你看，这块巨石像什么？”

“一头牛？”

脚下的巨石怎么也得有三四层楼高，外形奇特而长着一双犄角，四肢蜷缩闭着眼，就这么懒洋洋地卧在药口山脊上。

刚才那道石阶应该是嵌在石牛右后腿上的，爬上来之后恰巧就站在牛背脊上，所以刚好可以看见斜下方抵在腹侧的牛头。

“是啊，刚才你喝的水就是在那儿取的，嘻嘻。”

井川顺着季尤所指望去，只见三五只麻雀正围着牛头打转，不知道唧唧喳喳地在干什么。

待井川走近后才发现，在牛头顶部有一道水印月痕，状若圆盘，清澈荡漾。而那几只麻雀则因为够不到水面，正落在牛角上凑主意呢。

季尤见状不由得笑出声来，然后掬了一捧水；旁边的麻雀早就等不及了，怯生生地飞到她小臂上，贼头贼脑地瞟着季尤，终于斜着眼把水喝上了。

过了一会儿，她撵走只是啄手指的麻雀，然后擦了擦裙摆上的水渍，对着井川一脸认真道：“这眼澧泉还能预报天气呢，【满则三日晴，亏则半月雨，涸则久旱无人炊】”

说道“久旱无人炊”时，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敬畏地抚了抚牛角。

井川闻言一愣，涸则久旱无人炊？这么夸张？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成语——吴牛喘月。

据传吴地水牛恐日惧晒，晚上见了月亮也害怕得发抖，由此得知，羲和之威可见一斑。

这浑然一体的巨石牛像能出泉水，倒也算稀奇；不过竟然还能预知天气，这就真的很玄妙了。

两人下之字小道时，井川回身仔细地又看了看这块巨石，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所谓鬼斧神工，概是如此。

从石牛咀下来，往谷底看去，一片云海翻腾，居然瞧不见深浅。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井川没去过蜀地，也没走过蜀道，但是他知道这之字小道绝对要比蜀道难走多了！

他磨磨蹭蹭地跟在季尤身后，不时地去抓身边的藤蔓，生怕掉了下去摔个粉碎。

然而季尤背着小竹篓，在井川眼前上蹿下跳，手里还拿着一串边缘有锯齿的淡绿色植株，突然回头笑吟吟地问道：

“庄主认识这种草么？它和你一个姓哦。”

“井栏边、金鸡尾、牛肋叶、百脚草，你喜欢哪一个名字？”

季尤一脸错愕地看着井川，没想到他竟然答出来了。早知道就该把小莲叫上了，她认识的本草才多呢！

井川见季尤被一连串的别名唬住了，终于感觉耳边清净一些，但是又感觉气氛不对，便随口问道：

“执事曾言【因溪往之】，这是什么意思？”

“喏，前面不远就是了，你自己看吧。”

季尤噘嘴说完后，就拿着药镰甩手走了，就这么把大庄主给扔了。

井川无奈地笑了笑，只好自己动手一探究竟了。

他随手找了截树枝，对着草丛一路敲敲打打，刚走过十几丈便闻到一股枯枝败叶的腐烂味儿，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噗、噗”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既然老头儿交代过，那么此行就应该很安全，所以井川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扒开草丛站了出去。

接着一池泥汤摆在了他的眼前：密密麻麻的气泡像皮肤溃烂一般，不断肿大后破裂，继而发出噗噗的水声。

这泥塘不大，左右约十余步，呈长方形。巨像石牛上的清泉满而溢，渗入地下顺着岩壁都汇集到了此处，天长日久便冲刷出了一道槽痕。

药口深处有密林，柴薪数不胜数；南面不远则是芋田，积土甚厚；最为关键的是，上面还有一眼泉水。

难怪莲庄不急于上山开矿，原来如此。

叮——

图鉴：【沼泽矿池】

种类：矿物

描述：北水南山土为金，东即西成木做尘。

五行之中，水居北方而为上，指的是石牛泉；八卦之内，地为坤而居于南，说的是矿池；接下来这“金为土”就很好猜了，不就是指炼泥成铜么？

最后这句就更简单了，东宫青龙是为木，西方白虎则做金，简单地讲便是炼铜之后燃料变成渣滓。

若是只看这个图鉴，谁能猜出来这【领主法典】讲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编的书，写得这般拗口玄奥，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看到，真是白瞎了这锦绣河山。

所谓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

井川看过沼泽矿之后，心中就已然有了些定数，这开矿条件比之前想象中的要优越的多。

但莲庄共三邻七户，有两百余人，现如今却还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仅靠打渔采野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要想办法尽快屯粮，早些为寒冬做准备，即使眼下才六月而已。

那么这些沼泽矿只能先放一放，等莲庄攒够了粮食，到农闲时就可以开采了。

看来连子辛不急于开采铜矿是明智的，也不枉庄民尊他为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