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火花（2/2）

火在我苍白的身体上闪烁，葬歌在我孤寂的身影旁伴随。就这样，当我再次踏上墓地的土地后，那些复苏而来的骷髅们，第一次不是冲我龇牙咧嘴，几欲吞噬。

它们用空洞的眼眸将我死死注视，有呜呜的声音，又从它们同样空洞的颚骨中发出，如同啜泣呜咽。

随着我前行，它们干枯恐怖的骨架，也跟着我的身体不断后退。一点点火从我的身上飘飞而去，落在骷髅们同样冰凉的白骨上，让它们激动颤抖中，竟然跪地祈祷。

我忘了，这些骷髅也背负着不死的诅咒，但它们因为被死亡墓地所束缚侵蚀，而再也不能回到篝火旁边，感受火焰的温暖，但它们来自于不死人的天性，依旧让它们对于火焰，有着无比的渴望和憧憬。

这种渴望憧憬就如一把刻刀一样，让它们在冰凉孤寂的棺木泥土下，永恒的忍受着刻骨铭心的痛楚。

骷髅不再将我敌对了，茫茫白骨在我的眼中，尽都跪伏下来，如在拜见神祇！

但我知道，它们膜拜的不是我，只是我身体上飘飞而下的火。

“望远镜？”

我就这样安然的走到了最开始，于死亡前被我看到的，处在悬崖边上的那团宝物银光前，我伸手将银白攫起，是一个布满了灰尘和划痕的斑驳望远镜，但幸好它还能用。

“走了！”

我离开了这片两次都带给我不同感受的墓地，茫茫骷髅在我的身后跟随，又随着我的离开，在一阵咕咔摩擦里，它们再次变回了零散的白骨样子，杂乱的散落在凹凸不平的墓地里。

对这些难以瞑目的亡者来说，一年，两年，乃至于成千上万，直到这个世界彻底毁灭之时，都要承受着它们才知晓的痛苦和渴望。

我坐回了祭祀场的篝火旁边，满满的思绪，杂乱的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让我感到不知所措，这一天，我真的经历了太多了。

“灰子，你怎么又坐到篝火前去了，是又死了么？”

“我看你似乎是心情不好的样子，有什么事情都尽管告诉我吧，我可比你更熟悉这片祭祀场呀，有我帮你出谋划策准没错！”

灰心哥的声音又出现在我的耳边了，虽然还是絮絮叨叨，但我第一次没有感到厌烦，而是感到了一种我之前人生中所不曾有过的踏实和安稳。

“唔，也许我也不是个合适的交谈人选，因为和我在一起，总是我在说，都把时间用完了……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到我们这处祭祀场的下一层去，那里有负责看管这处篝火的防火女在，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她真的很适合当一个倾述对象。

你也不用担心她会是一个坏人，因为她除了和我们一样孤独之外，她是一个真真正正善良纯洁的人，她真心将一切都奉献给了火焰，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祭祀场的这处篝火才会永不熄灭啊。”

我听灰心哥说着，我忽然记起了，一开始灰心哥就向我提起过的负责管理这处篝火的防火女，我还没有去见过她呢。

但既然灰心哥都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了，那么我想，防火女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不会像胖骑士一样将我欺骗。

离开篝火，绕着祭祀场通往下层的破败石阶，我向着防火女所在的地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