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战起375年（四）（1/2）

封神之战结束，让诸神面对同一个选择：是放任王者文明，还是推倒重来？

放任文明演变，意味诸神将失去对王者大陆的控制。

如果推倒重来，那将承担毁灭一个文明的深重罪孽。

在封神之战中，诸神像往常一样遵从造物主的指令，给予那些“英雄”、“王者”他们所渴求的东西，然而，诸神却再一次重蹈覆辙。

像那些倒戈相向的神明一样，人类和魔种也高呼“为自由而战”的口号，反叛造物主。

创世神们以为诸神可以改变人类，却让人类改变了他们。

创世神们的领袖，方舟的至高统领——女娲，为了方舟文明的延续，决定重新发起在旧世界封存的项目——十字计划。

十字计划，旧世界培养文明监察者的项目。

封神之战结束后，被选中的二十六人，各自携带着一份记录着文明历史的天书，和宇宙之心的“源粒子”，前往不同的行星延续方舟文明。

诸神心知肚明，这是一段没有归程的旅途。

但那二十六位在旧世界时，就被十字计划选中的志愿者，毅然决然的坐上了星舰。

星舰飞往二十六颗异星，为了与他们到达异星的时间同步，女娲让几乎所有的方舟成员撤出王者大陆，在极北之地进行冬眠。

当最后一位志愿者到达异星，等待他们的意识重新在洛川基地激活时，王者星球已经过去了三千年。

三千年，足够让一个伟大文明的缔造者的元神崩坏，四散于天地。

第一位复苏的神明，是帝俊。

帝俊通过奇迹之力的诅咒，制造了海都的污染，又控制他看中的使徒，前往东大陆夺取方舟核心。

世人所说的方舟核心，实为神明从旧世界带到新世界的宇宙之心，让帝俊复苏的源粒子，正是宇宙之心的一部分。

它是创造的力量，亦是毁灭的力量。

在旧世界时，除了女娲，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久而久之，连女娲也忘了。

直到，她醒来的那一天。

女娲孤身一人重走了她曾经踏足的地方，从远古神像群、万物众生纪念碑林、巨人之墓，到防御武、科研站、银河之泪……这些地方，无一不寂静无声。

整个起源之地，已经没有人踏足了。

一个伟大文明的辉煌，就这样掩埋在森林里。

她降临在王者峡谷的神像上，远远的打量着机关之心，想到遥远的时光里，伏羲曾在方舟议会上说过的话：

“人类已经不需要我们的指引了，他们有了更为睿智、更为英勇的领导者——不是任何一位神明，而是人类自身。”

“将权柄还与人间，自此以后，世间再无神明，万物皆为自由之身。”

女娲想，真是可笑的想法，自己当时竟然还默认了伏羲的说法。

而那些人类与魔种，却并没有珍惜得之不易的自由之身。

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有战争。

女娲想，如果他们想要战争，那我们就给他们战争。

第一步，唤醒另外三位休眠的造物主：祝融、轩辕、神农。

并以绝对的意志，启动了二次封神计划。

在女娲的空间矩阵里，祝融的元神依旧是道红色的影子，别说女娲，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他是火焰还是一道意识。

他也不想去考虑，当他进入女娲构建空间矩阵，与女娲意识共通后，考虑了一下就说，“如今的封神榜上，大多数已经湮灭，他们的空缺，应该由某些值得方舟培育的人填上。”

轩辕聚灵完成时，身上迸发出金色的闪电，意识共通后，他说，“人类不值得吾等信任，他们的意识无法共通，三千年的时间，科技水平都还没有突破一级文明的桎梏。”

虽然跟方舟封锁科技有关。

与冬涯神似的女孩倒是有些兴致勃勃的说，“女娲，等了三千年，战争终于要开始了吗。而且，还是由我们发起战争。”

祝融又说，“女娲，能定位地球文明的记录终端·g19吗？”

神农也接上一句，“女娲，能把y·冬涯的视野共享给我吗？”

……

等女娲处理完他们的问题后，就提到了另一个问题，“倒悬之都的主城还埋在起源之地的地层中，吾等合力将它重塑，以其为中控塔，扩张认知屏障。”

没人反对，倒是轩辕提了个问题，“我知道为什么要重铸倒悬之都，但是张开认知屏障又是为什么？”

女娲说，“为了更改曾发生的一切，以及，不让大多数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我们如此强大，为何要隐藏。”神农对女娲谨慎的态度不屑一顾。

女娲冷淡的说，“吾的要求，尔等都不能拒绝。”

方舟之上，诸神之巅，没有能反抗女娲的存在。

不过，现在的帝俊，并不计算在方舟之内。

他是方舟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

第二步，唤醒剩下的几十位来自旧世界的同胞，并启动神的使者·g19，将她派往王者大陆的文明记录官身边，去亲眼见证王者大事件的诞生。

第三步，唤醒她的部下，去执行星球反转的计划，并唤醒那些隐藏在人世间的同伴。

做完这一切后，她去见了一眼g19。

在麦芒子草的金色原野上，越来越像个人类的g19，向她证明“忠诚”。

不过，她也去见了这颗王者星球上的天书兼文明记录官。

虽然记录有些模糊，但她记得自己应该在倒悬之都见过这个人。

那是很久以前，为了留下文明的痕迹，造物主们决定创造十二奇迹，在那时，博士就邀请了世间博学之士到起源之地来，一同建造超智慧生命体的奇迹。

出人意料的是，名为鬼谷子的半神，并不惊讶她的身份，还说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毕竟，他也是见过神之使者·g19的人。

但，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g19。

或者说，他算计了g19，借助她的力量，才能够如此深入起源之地。

在麦芒子草的金色原野上，造物主俯视着比她矮小太多的鬼谷子，冷淡的说，“永生是神的特权，既然以凡人之躯并肩神明，果然也付出了代价。”

代价就是，永远只能保持这样奇特的样子。

鬼谷子笑了笑，“就当它是命运馈赠的礼物吧！”

女娲顿了一下，不知想了些什么，又说，“我们本来打算离开王者星球，而且不打算涉足和干涉这个世界，让你们自己毁灭或拯救自己。”

“但是，这是我们‘神’创造的第一个文明，所以，我们没有离开。”

“而想要终结战争，拯救这个文明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们毁灭。”

“您不能这么做！”鬼谷子脱口而出，下意识的跪伏在地，面具下冷汗连连。

这可是造物主·女娲，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

世人的生死存亡，或许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自己究竟有何种勇气，去反对她的提议。

就算这样，他也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战争的起源，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理由，100年内，我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

“还请您，不要迁怒努力活着的人们。”

很久之后，鬼谷子想，如果他当初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那他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去王者峡谷，再也见不到在长城上空盘旋的鸿雁，和沼泽地里的惊鸿一瞥，那两个相依为命的兄弟……

但现在的鬼谷子，已经被女娲身上迸发出来的金光给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女娲冷淡的声音已经表示她不想听，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于是她说：

“很久之前，神的数量有限，所以，我创造出人类，来延续我们的文明。

但是，我却没有给予你们与神相似的力量和生命，而是将你们的一生，限制在一个渺小的天地里，让你们在王者大陆上繁衍生息。”

“限制？”

“无法杀死神明的力量，和不过百年的寿命，就是我给你们人类的限制。”女娲说着，顿了一下，自问自答，“想知道原因吗？因为在永恒的生命里，终有一天，人类会反抗神明的统治。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有生老病死了吗？”

“……”鬼谷子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什么也不说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选择装哑巴。

女娲看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鬼谷子，眼里的忌惮之色强了一分，她继续说，“贫穷，饥饿，疾病，战争，以及死亡，是人类永恒的敌人。

成为神，只用面对神要面对的战争。

而作为人的一生，所有的苦难都要面对。

所以，成神，还是为人，你，想清楚了吗？”

嗯？鬼谷子一愣，这语气，是邀请吗？

没等他想明白，下意识抬头时，却发现女娲已经消失不见了，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

——命运将馈赠你一个苹果，它属于你。

后来，鬼谷子真的拿到了金苹果，但他却没有欣喜之色，因为赫希对他说，金苹果只能给人类服用，对半神是不起作用的。

摔，那给他做什么？鬼谷子愤愤地想，又一把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金苹果塞进了法杖巢穴里。

另一边，观察着鬼谷子的女娲想，如果鬼谷子的表现比她想象的要好，那么，就将他带上方舟，让他去见一见异星的g19。

她突然又想到，不久前，有个人类的祈祷声曾传到她的耳边，“我族失去了神的庇佑，如今连尊严和荣耀，都被世间的不公抹去。”

“倘若世有神灵，就请将这个世界推倒重来。”

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拨开迷雾，女娲看到了那个人是谁。

牡丹方士·明世隐，堕世之神的容器。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貌似还没有投靠帝俊，所以，那样浓烈的不甘，才能传达到她的耳边。

可惜的是，她听到了也没有用，在被唤醒之前，谁都无法打扰她。

不知道g会不会遇上他……

虽然同样是神的使者，但g不会败给他，除非帝俊使损招。

……

王者时代375年，东大陆·三分之地·东风祭坛。

客栈二楼的某个房间，使者掀开窗帘，窗外满天星斗。

星辰辉光在宇宙中明灭不定，大陆的未来依旧一片模糊。

“你在这里看星星啊。”鬼谷子站在了她身后，闲聊道，“庄周贤者已经醒了，但精神不是很好，他就在我们隔壁，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话说，那位神明附身他时，貌似抹去了他的一段记忆，没问题吧？”

鬼谷子有很多事想问她，却又不想打破队伍中这种诡异的平衡。

“不会有问题，那是女娲大人，世间最伟大的存在。”使者默默看了他一眼，眼里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她转过头，继续看满天星斗。

因为身处海边的缘故，江郡的星空，比云中漠地多了一些温柔。

看着看着，使者眉头一皱，有些叹气的说，“也不知道花木兰能不能结束长城与魔种的战争。”

“战争不会因一人而停止。”鬼谷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用法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不疼不痒，充满了长者的温柔，“而且，战争也不是因一个人而开始的。”

鬼谷子笑道，问她的意见，“等第一阶段的旅行告一段落，我们就再去拜访一次故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