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无道（1/2）

南惊鸿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围着自己，她拨不开的迷雾忽然间就通彻了。

“外祖父，此时母亲和父亲可安稳到达云郡了？那地方究竟如何了？如今阿禹可安全？”

一连串的问题抛洒出来，文卿才又看了看自家这个温柔机灵无比的外孙女。

他这一生自负聪明，有这样一个外孙女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他看着南惊鸿的样子，忽而温和的笑了笑。

“我文修的女儿，自然不是谁想动就能动，你不必担心这个，接下来的路，你就按照心里的想法自己去做好了。”

文修从来对自己抱着最支持的态度，南惊鸿在这一点上是无比清楚的。这位长大之后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外祖父，实则无微不至的观察这人世间的每一点变化，包括自己。

“你这个孩子什么都好，最不好的便是你心里头总是惦念着别人。你这样惦念着，殊不知人世间最要不得便是你总是在想着别人，这样是要受委屈的。”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人是无私的，孩子，你还太天真，别以为人的私欲可以改变的。不要总是把别人想的太好。”

文修转了身，眼神看向周围的一切，看着那几只河鸥风一样的飘过。

“我这一生总是荒唐不已的，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我爱上你外祖母阿季，可却也是亲眼见证她如何迅速凋谢在红尘当中，从前我总是以为这世上许多的感情都是永恒的，永不褪色的，当年的一切却已经早就回不去了。阿季已经死了，我也再不会爱上从前的那些人，长郢也早就变了。我只是我一个人了。我待阿季用情至深，可却从来没能够阻止阿季枯萎。对此我心怀愧疚。所以这种愧疚的感情一直引导着我忽略了旁边所有的一切，所以如今的我才是孑然一身。”

他几乎是撑着自己的气力来到江州，这个他发誓永远不会再来的地方了，但是事事必定需要有一个终结了。

譬如今日。

前尘往事，他该要算的一清二楚，否则这沉浸在内心深处怨恨要如何带下地狱。

王朝动荡，最动荡的其实只不过是人心。

他忽然仰天大笑，沿着河滩几步便消失在一片薄雾里。

南惊鸿还想问更多的话语，便听见风声鹤鸣，有人郎朗大笑声：“我辈自有我辈之路，此生得一孙女如汝，实乃吾辈之兴！”

南惊鸿再看便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她微微睁大了眼，便听见身边南九的声音。

“羡鱼拍仁慈传信而来，自请前去拜师学艺一旬再归。”

南惊鸿看了看此地凄凉无比的情景，忽然觉得冷冷清清了。

风雨如晦，一切都是宿命。

三皇子长啸此时就蜷缩在牢房里，牢房的铁栅栏外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袖的宽袍男子，瞧上去丰神秀骨，仙气袅袅。

他露着一双已经认输的漆黑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满满都是恨意。

“东宫令我前来探望阁下，不知道阁下是否安好？”

明明他是自己的人，偏偏如今为自己的太子长兄谋划。

他默不作声，那人挥了挥手中的浮尘。

“尔等速去，勿要妨碍询问。”

周围的刺客衙首一一离去，不敢靠近前方。

长啸内心深处忽然涌起了一阵毁尸灭迹，杀人灭口的话语。可是那人竟打开了铁栅栏，这时候他才惊慌失措的喝骂道：“晏相知，你想干什么？”

他惊慌无比的后退，那人转瞬间年到了自己的面前。

长啸怔住了，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的身份这样卑微，这样耻辱。

可分明几日之前，他胜券在握，幻想着天下就在自己的麾下了。

可是此刻，他看着晏相知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坚定，除此之外便是带着冰寒冷漠的杀意目光，如同是实质的刀剑刺入胸膛。

兔起鹃落，瞬息之间，便是宿命而来。

寒光乍现，便是一柄长剑悬在了自己的脖项上。

“都显郡王阁下，若是有话还请速速道来，切莫误了上路的时辰。”

“你……你敢杀我？……我是圣人三子，圣人说要保我性命……天家骨肉，你敢动刀子？”

那人静静的站立着，并不因为他的言语有所动摇。

“若是不说个干净，便是如同贤文王殿下一般早登极乐。”

他心里竟是一直都默默承继着这种仇恨，半仙派他来这人世走一遭，他除了匡扶天下之外，自然还是选择要复仇的。

他看着长啸的眼神身份的冷漠，宛如正在看一个死人。

长啸畏首畏尾的开了口：“晏师，是你欺骗了我对不对？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想要扶我上位，你是不是太子派过来陷害我的？”

晏相知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似乎是有些不屑的开口道：“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至于你，我从未有过这个心思。”

长啸立刻反驳道：“不，分明不是的……”

可是脑海中忽然就想起来那些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他有了反叛的想法去询问晏相知，彼时的晏相知的脸依旧是平静的冷漠的，看上去和此时此刻一模一样，但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笑笑道：“尽人事知天命，一切都如此安稳。殿下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便是顺心而为。”

长啸想起来那时候晏相知说的无比的清楚，其实就是笃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成功。

他方才惊骇无比的看着他：“你说我得到了辛夷，便能够得到贵人相助。”

“自然。”

晏相知的长剑已经在他的脖项上留下了伤痕。

“那又为何我如今落到了这个处境？明明父皇顺理成章的答应把天下留给我，偏偏我便成了叛臣贼子。”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满满的哀伤。

“我的贵人又在哪里呢？”

“可曾记得那日酒席，一个自称西域帝姬的扶桑女子前来？那人便是宿命的归宿。不过你没抓住机会罢了。”

长啸这才回忆起那日的变化，眼神瞬间被冷意占据。

可还没有什么反抗的机会，便叫他浑身一冷。

剑光闪烁，他竟晕厥过去。

晏相知摇了摇头。

看来长啸对此一无所知，这圣人的心思怕是想好了，是要留给长臻的，但是长云侯长禹一心意思都是为了长臻能够平稳继位，想来也是叫人纳罕的。

这长啸一点出息都没有，殊不知此时的长臻才是真正的躺赢。

他走出牢房，不再理会晕厥的长啸。

东宫。

长穆在北亲王府待够了时辰，瞧上去已经是一切都安稳了。

北亲王世子长尊明日发丧，他再去吊唁几番便可了解这一个心头大患了。

等回到东宫，自然是好好休息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