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城旧事（下）（2/2）

古兰登匆匆把一张摆放着各种甜点零食的桌子拉到面前，然后胖手一挥，把所有食物扫到地上，碟盏撞击地面的碎裂声让人听得躁动烦热。

有个监工看着有些不忍，拿起一个没有直接接触地面的糕点准备放进嘴里，然后罗伯特锐眼一扫，吓得他赶忙扔下糕点躲到旁边一个侍卫的身后。

罗伯特懒得理他，催促古兰登赶快说清楚情况。

古兰登将一叠王宫南殿的设计工程图纸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指着纸堆顶上的那张总计划图问罗伯特：“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缺了什么？”

罗伯特眉头一皱，猛然将那张图纸抽到手上，仔细地观察起来，但是什么也没发现，于是问道：“没有啊，缺了什么？”

古兰登将罗伯特手里的图纸抢了过来，由于用力过猛，边角都撕碎了，然后用力在空地上点了点，大声叫道：“污水和垃圾的地下处理通道啊！！！”

罗伯特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在工程建筑方面没有什么天赋，贫苦的出身更是让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在接下这个任务前先是让国王那边过目了才应承下来的，谁知道这个每个人都习以为常的思维盲点被所有环节的检查者都轻轻带过，到了工程已经开始的时候才被发现。

罗伯特将眉头紧紧纠缠在一起，思考这个要命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去告诉陛下吧。”

古兰登和几个监工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齐声反驳道：“绝对不要！”

“咔嚓”一声，爱德华擦燃了磷头火柴，一道火苗犹如烟般爆炸性地烧了起来，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大小的焰圈。爱德华闻了闻火柴的香味，然后点燃了嘴中的烟卷，黄色的干燥烟叶很快达到了燃点，随着高温蜷曲了起来。

爱德华甩了甩手中的火柴，然后看着桌上高高叠起的文件，担心火星把纸张烧掉，便将火柴捏碎，火星也都成了黑灰色的碎末。

爱德华喷出一口烟雾，然后问道：“帝国辑事庭刚刚成立，你们被调过来也才一两天，所以你们知道艾伯顿亲王冕下为什么顶着重重压力还非要成立这个独立于禁卫军系统和皇家巫术研究院的武力部门吗？”

堂下二十几个叉手静立的军官像是雕塑一样，站着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回应。

爱德华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满满一嘴的烟雾，嗤笑道：“我想你们心里多少也知道亲王冕下想要做的大业，否则你们也不会被调过来，毕竟都是全帝国都承认的‘精英’尖端力量。”

站在角落的一个黑影不由得喉结一动，浅浅咽了一口口水，但是在这安静的时刻却显得尤为清晰。

爱德华少将的目光转移了过去，盯住了那个军官，那家伙虽然身形还是一动不动，但是好多汗水很快流了下来。

爱德华轻笑一声，然后拍拍掌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来，然后说道：“好了好了，亲王冕下希望我们可以把那些藏在王都的小老鼠们全都掌控住，所以我也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这个工作。我们一定要把所有可能需要铲除的对象都牢牢抓在手里，外国间谍、地痞流氓、赌场妓院、地下巫师、半智生物、混血杂怪、落魄退伍军士……”

“……还有一切对亲王冕下有不利倾向的家伙！！！”

罗伯特手抖了一下，沉默地看着几个监工和古兰登伯爵，然后问道：“为什么？”

古兰登语速极快地向罗伯特陈述着：“我警告你，这类事情你可能没有经历过，所以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别说这件事我们本身就有疏查之罪，就算是我们没有任何错误，但是这里本身就有国王陛下自己的错在里面，我们要是把这件事情捅到他面前，这和当面告诉他‘您老了，糊涂了！’有什么区别？别看陛下现在对你还很看重，但是这都是有限度的。哪怕你自己想要献忠心，但是所有和这件事可以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倒大霉，一旦整个链条反扑过来，你想过自己能够承受得住么？”

罗伯特闭着嘴巴，从鼻孔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去。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辑事庭军官开口问道。

爱德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烟卷放到嘴旁，然后将烟雾深吸到肺部，轮转了一圈，然后吐了出去，烟雾缭绕中，没有人看得清爱德华的表情。

“啪”地一声，爱德华将一张画得惟妙惟肖的肖像图扔到了说话的军官手中，那赫然是王都冉冉升起的贵族新星——罗伯特?马布尔苷铎子爵。

古兰登伯爵将手重重拍在罗伯特肩上，然后说道：“我们自己偷偷将地下处理通道做起来，通道的设计避开原来的地基，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无论是从预算里挤出钱来还说我们自己垫上，绝对不能让国王陛下那边派来的眼线发现，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罗伯特犹豫地想了想，然后终于点头。

爱德华眼神看向门外虚无的某处，然后似呢喃似叮嘱地说道：“要把我们的触角遍布整个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城门……还是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