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返闽西（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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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钢刚进海的机械公司时，公司还能够准时发放工资，后来公司一天不如一天，职工工资没办法准时发放了，先是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没发，后来每况愈下，公司已经连续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大家吃什么喝什么！成钢准备去找周平。有一天，成钢找到了周平，要求公司准时发放工资。周平说：“你儿子不是才上高中吗，高中又不是大学，能几个钱？再说了，你们三口之家，也是一个小家庭，生活费能多少钱？你一个月工资就能好几个月！而且你老婆也有工作，应该不缺钱呀！”

成钢觉得周平的说法不可理喻，公司拖欠员工工资本来就是不对，而成钢家庭如何钱，那也用不着你周平瞎操心！

如果真的是平常的生活费，那倒也不了几个钱，关键是去年的时候成钢买了一套新房，他现在每个月要还按揭贷款。

听说成钢买了新房，周平的心里又炸开了：成钢每月工资才三仟多块钱，一套新房少说也要几十万元，成钢哪来的钱，他在公司工作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一长串的问题涌上周平的心头。

其实成钢工作了三十多年才买一套新房也不足为奇，当初结婚的时候是在国营企业分了福利房，后来搞房改买下了产权，房改房是很便宜的，而且夫妻双方的工龄可以抵一部份钱，成钢真正才出了一万多元。只可惜那套房改房面积偏小，才七十多平方，楼房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建的，已经十分破旧，再加上结构也差，客厅光线严重不足非常黑暗，白天要开着灯才能看见，况且又是楼下底层，每逢春天雨季就返潮，墙壁都可以滴下水来，地板长期湿漉漉的无法干爽。成钢和老婆省吃俭用了二、三十年，早有意要买一套新房，于是去年在莲路买下了一套新房。

周平当天下午就找来曹新密谋一番。

周平问曹新，最近成钢是不是有些反常？

曹新说，我看成钢最近挺忙的，也不知道忙些啥？

周平说，八成是在外面兼职，你可要睁大眼睛，给我看着点！

曹新说，放心吧，我会注意成钢的动向。

周平问曹新，今天成钢几点来上班？

曹新说，成钢今天是八点十分来公司的。

公司有考勤制度，每个人上班都要打卡，成钢初到公司时也和其他职工一样天天打卡上班，自从成钢接了刘会计账目以后，成钢就感觉无法打卡上班，因为税务局、银行、社保公司、医保公司、统计局经常会找成钢办事，后来成钢和周平商量，成钢就不用打卡上班了。成钢没有打卡上班，而周平每天又要十点后才来公司，因此周平就向曹新布置了一项新任务，每天监督成钢上、下班，成钢是几点来上班、几点下班都要向他汇报。

周平说，成钢今天来上班有没有其他什么反常情况？

曹新用手挠了挠头，想了想说：“对了，今天成钢的摩托车上多了一顶安全帽。”

周平自言自语道，多了一顶安全帽，哪是什么意思？

曹新帮周平分析，多了一顶安全帽，那就是用摩托车去载客！

对了，对了，成钢一定是用摩托车拉客去了！周平觉得曹新分析的很有道理，他象抓到成钢什么把柄似的，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成钢的妻子在小洋一带上班，成钢和她同路，成钢每天上班带她一程，所以摩托车上就多了一顶安全帽，仅此而已，可周平却如临大敌，简直可笑！

周平又问曹新，还有没有其他情况？

曹新说，每天看成钢很忙，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东西。

周平说，公司有多少账可做，成钢不可能这么忙的！

没错，成钢是非常忙，自从刘会计辞职后，公司所有的账目都要成钢做，他要做外账又要做内账，还要申报纳税、填报统计报表、营业执照年检公示、跑银行贷款、银行审计等等，成钢整天忙得半死。可周平不理解这些，他总觉得成钢忙不太正常。忽然周平象醒悟到什么，他曾经听人说过，会计可以跟别人兼职。没错，成钢整天说忙，他一定是帮别人兼职。这样一想，周平就特别愤怒，成钢拿着他的工资，用他的电脑用他的办公用品却帮别的公司干活赚外快，这怎么得了！

周平对曹新说，从今以后你就搬到财务室去上班，专门看着成钢，发现有什么不正常马上向我汇报！

年初的时候，周平叫王小娟去仓库上班，因为仓管员刘明辞职了，周平不想再去招聘人，就叫王小娟去顶替。公司每况愈下，业务量大量减少，如今出纳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付货款都用转账，而转账都用网银，网银周平自己就可以搞定，目前公司用现金交易极少，所以公司不要出纳也同样可以。王小娟去了仓库上班，财务室只有成钢一个人，这让周平十分不放心，现在必须叫曹新去监督成钢，他才完放心。

那一日，成钢进了“登录宝”软件，因为刘明刚辞职，需要社保减员。“登录宝”是一款社保公司出的软件，专供企业申报增员、减员之用。

曹新发现成钢上网了，他象发现新大陆似的马上跑到周平那儿汇报：“周总，成钢上网玩了！”

周平快速地跑到财务室。

此时成钢已办好了社保减员，但成钢很快就发现“登录宝”有新的版本需要升级，于是就开始下载升级。可周平并不知道“登录宝”是一款什么软件，他还以为成钢在玩网络游戏呢。周平的脸色很难看，他象教训一样对成钢说道：“成钢，你以后要多想想公司的事，多想想工作的事。都几岁的人，还成天想着玩？”

成钢被说得莫名其妙。

从别人的说话和神态中，成钢知道了周平怀疑成钢上网玩。成钢感到十分愤怒，如今是互联网时代，几乎所有的工作都离不开上网，比如营业执照年检公示、纳税申报、社保医保增员减员、银行、统计报表，哪项工作能离了上网，难道上网只是玩游戏，不能工作吗？周平是如此愚昧无知，简直不可思议！成钢心想，要不是周平的父亲周鹏是国营企业厂长有眼见早早买上便宜的土地，要不是周鹏有人脉有资源帮周平打下江山，以周平眼下的能力，哪能当一个合格的老板？公司每况愈下，现在公司主要靠租厂房过日子，这主要还是周平不懂经营管理密切相关。

这么多年在民营企业打工，使成钢养成超强的敏感和感知能力，往往别人几句话或几个怪异的眼神，成钢就能判断出问题的实质，因为民营企业经常是暗箱操作，如果你没有一定的预判能力、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到时候自己是怎么被人辞退的还蒙在鼓里面呢。

那一日成钢要到外面办事，一是他要到电业局开电费票，二是到税务局打印纳税申报表，本来纳税申报表在自己的电脑里就可以打印，但近期国家税务局网站升级无法打印纳税申报表，成钢只好去税务局打印了，三是他要到工商银行拿银行对账单和回单，本来去银行拿单据都是出纳的工作，但自从王小娟不做出纳，公司又没有招聘其他的出纳，成钢只好代替出纳的职责自己来银行拿单据了。

成钢刚到公司的时候，如果碰到要到外面办事，一般打电话和周平说，那时候王小娟做出纳，刘会计做税务账，成钢只管银行贷款的事，所以相对来说也比较少出去办事，现在王小娟不做出纳了，刘会计又辞职了，所以经常要到外面办事，而周平的电话又不太好打，有时候是关机，有时候又业务繁忙占线，所以后来成钢就改为向周平发短讯告知他一下。

因为那天要到外面办多件事情，所以成钢上班不久就出去了。

成钢一走，曹新就赶快打电话向周平汇报：“周总，成钢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周平嘱咐曹新：“那你赶快骑上摩托车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干什么。不过你可要注意，要悄悄地跟上去，不要让他发现你。”

曹新说：“周总你放心吧，我会悄悄跟上去，不会让他发觉的！”

成钢先去电业局开电费发票。

进了电业局大厅门口，成钢先取号排队。今天到电业局办事的人还挺多，在成钢前面大约有二十多人，成钢中只好坐在等候区等候。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电业局营业大厅门口，不过那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成钢心里嘀咕着，这不是曹新吗，他来干什么？

一个小时后叫号叫到成钢。成钢递上一张卡片，那是专门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用的。几分钟时间，成钢就顺利地开到了电费发票。成钢把电费发票放进包里，然后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成钢见到曹新正去窗口询问工作人员什么东西。成钢闪到门柱边，看看曹新到底在干什么？

曹新问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你帮我查一下我们公司刚才有没有人来开发票？”

工作人员问曹新：“你是哪个单位的？”

曹新说：“海的机械公司。”

工作人员说：“那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帮你查。”

片刻后工作人员就告诉曹新，海的机械公司的电费发票刚刚开过了。

致此成钢知道，肯定是周平派曹新来跟踪他来了。成钢感觉周平的做法是多么可笑，如此不信任成钢，那你还留着成钢干什么？你干脆把他开了不就得了！古人不是说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很有道理的。

成钢去税务局的时候曹新仍然不远不近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