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返闽西（上）（1/2）

();

1.

成钢再回到闽西，又一次失业。

一个偶然机会，成钢进了龙港房地产公司工作。

老板姓唐，五十多岁年纪，胖胖的，脸上有些浮肿。据说唐总的身体不是很好。唐总早年移居南美国家玻利维亚，有玻利维亚护照，后来他回国投资，成了外商投资者。

龙港房地产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外方就是唐总，占40%股份，中方是金港金属材料公司，占60%股份。金港金属材料公司的法人代表邱艳是唐总的夫人。其实龙港房地产公司和金港金属材料公司就是唐总和邱艳夫妇俩的，是名符其实的夫妻公司，唐总管龙港房地产公司，邱艳管金港金属材料公司。

前任会计是一个多月前离职的，据说他走的时候和唐总闹得很不愉快，唐总没有给他结算工资，他也没有移交就走了。

成钢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唐总就嘱咐他，叫他审核前任会计做的账，看看是否多缴了税款。唐总愤愤地说道：“卢会计是非常不负责任的，他做的账乱七八糟，我真的怀疑他多缴了税款，你要好好看看他以前的账目！”

成钢开始看以前的账目，以前的账目确实比较乱。

经过审计以前的账目，成钢果真发现卢会计多缴了印税。按税法规定，如果是当年多缴了税款，那很好办，下一个月报税时可以抵税，可跨年度了就不好办了，卢会计多缴的印税是去年的，因此不能马上抵缴，到底该怎么办成钢也没有把握。

唐总指示成钢：“你去税务局问一问，看看怎么办？”

次日，成钢就带着多缴的凭证去税务局找专管员向平了。

向平仔细看了之前的扣税凭证，初步可以认定是重复多缴了税款。

成钢很高兴：“那税款是不是可以退给我们公司？”

向平说：“税款已经进了国库，一般是不退税的。”

成钢马上着急了，这不是白高兴一场了？

向平说：“也不是白缴税，今年可以抵税的。”

成钢说：“好，那我下一个月报税时就把它抵掉！”

向平说：“下一个月还不能抵税。我们现在只是初步认定你们公司去年重复多缴了印税，具体有没有多缴，我们还要下去清算审核，等清算审核完了，证实你们公司确实是多缴了印税，我们经过批准后才可以抵税。”

成钢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下来审核？”

向平说：“我们安排一下，会尽快下去审核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下一个星期就会下去审核。”

成钢回公司后就向唐总作了汇报。成钢原以为经过税务局认定以后就可以抵税，唐总应该高兴才对，没想到唐总听了成钢的汇报以后马上责怪成钢：“你也太草率了，就决定叫税务局的人来查账，万一税务局的人查出其他什么问题，那就麻烦了！”

成钢极力向唐总解释：“这是专项检查，应该不会涉及到其他方面。”

唐总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能保证税务局人员不查其他的账目吗？如果查了怎么办，出了事你能够负责任吗！”

成钢觉得唐总不可理喻，是他叫成钢去税务局问的，如今却反过来责怪成钢。

下一个星期三，成钢接到向平打来的电话，说要下来审核。成钢马上把这一情况反馈给了唐总。唐总阴沉着脸十分不高兴：“好，我知道了。”

成钢准备回去整理一下，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唐总叫住了：“你马上去东方建筑公司对账，他们说了好几回了，说俩家公司的账目对不上。”

成钢马上傻眼了，税务局人员马上就要下来审核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总却叫成钢去东方建筑公司对账？要对账什么时间不可以，明天后天都可以，唐总这是唱哪出呀，成钢真的是懵了！

成钢说：“可是税务局人员马上就下来审核了，这时候走开不合适吧。”

唐总说：“没关系，你就去东方建筑公司对账，我会叫何英接洽一下。”

何英是公司的出纳，可出纳并不了解会计的工作，叫何英去接待税务局人员显然不合适。

唐总见成钢满脸疑惑，便解释道：“何英在公司工作多年，对财务各项工作都十分熟悉，我相信她能应付得了！”

唐总如此之说，成钢不好再坚持了，只得拿起账本去东方建筑公司对账。

找到东方建筑公司的财务主管，成钢说明了来意。王主管很吃惊：“我们的账目前一个月才核对过，两家企业的账目完全是相符的，你为什么又跑来对账？”

王主管怕成钢不相信，就拿出以前对账的凭据给成钢看。

成钢看了以前的对账单真的是哭笑不得，分明账目是没有错，唐总为什么又叫成钢来对账？唐总的用意非常明显，那就是唐总要故意支开成钢，他不想让成钢和税务局人员接触。这太可笑了，会计哪有可能不和税务局人员接触！

正在这时，成钢的手机响了，一接才知道是地方税务局专管员向平打来的，向平似乎非常生气，语气也不友好：“成钢，你是怎么搞的，我刚刚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们要下来审核，可你倒好，你却溜之大吉！我可告诉你，你赶快回来，你不回来我们就要走了，到时候抵不了税，可就不要怪我们啦！”

成钢只好连声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有事临时出去了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成钢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

回了公司，成钢先到唐总的办公室。唐总见到成钢，连声叫苦：“何英在公司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一点事，她就处理不好，真让我失望！”

其实这事不能怪何英，何英本来就是出纳不是会计，她哪能了解会计的工作，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就是这个道理，这事千错万错就错在唐总身上，唐总不应该把成钢支开。

成钢回到财务室，连声向向平赔不是，向平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财务室很小，大约十二、三平方，放了两张办公桌两张椅子，右边的墙上是一排放会计凭证的档案柜，左边是电脑桌，电脑桌旁边是饮水机，所以财务室非常拥挤，在这里这审核显然有诸多不便，后来向平就提出来，能不能到比较宽敞的地方审核？

成钢想了想，其他也没什么地方，只有公司的会议室最宽敞明亮了，在那里审核最合适。可会议室的钥匙在唐总那儿，成钢就要去找唐总拿钥匙，刚走到门口，何英却说会议室正开会，叫成钢不要去找唐总。成钢有些愕然，他没听说公司会议室有人开会呀？

向平说道：“那就算了，将就在这里审核，反正这事不复杂，审核很快的。”

一个小时不到向平就审核完了。

审核的结果正象成钢说的一样，去年第三季度，公司确实重复缴纳了印税。

税务局人员走后，何英去银行办事。

一会儿，办公室吴主任进了财务室。

成钢觉得奇怪，刚才何英不是说会议室正在开会，而公司开会办公室主任肯定要参加的，她要负责会议记录，可眼下吴主任却优哉游哉的似乎很清闲。

成钢问吴主任：“会议室不是开会吗，你怎么有空来财务室？”

吴主任说：“会议室没人开会呀。”

成钢说：“刚才税务局人员说要去会议室审核，可何英说，会议室正在开会。”

吴主任“噗哧”一声笑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吴主任说，她九点钟的时候去唐总办公室，只见唐总吩咐何英，他叫何英要监督成钢，看看成钢和税务局人员都说什么话，会不会告密？那时候成钢提出来要去会议室审核，如果成钢和税务局人员真的去了会议室，何英就没有理由跟着去会议室，她只好急中生智编造说会议室有人开会，只要税务局人员在财务室审核，她就可以监督成钢。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何英是唐总的心腹。

成钢感觉唐总的做法十分可笑，会计的工作性质就是要和税务局人员打交道，如果成钢真的想去告状，唐总能防得了吗？成钢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去告状，何必要等到税务局人员来公司，如果要这样防着会计，那公司干脆不要聘请会计算了！

几天后，税务局审批了，公司顺利地抵了税。

唐总很高兴，那几日终日笑眯眯的。

月初的时候，成钢填好了“纳税申报表”准备去报税。本世纪初还没有用网络报税，因此申报纳税还是用纸质的。成钢把“纳税申报表”拿给唐总审核盖章。公司的公章和法人代表章都由唐总亲自保管。

唐总拿着“纳税申报表”看了许久就是不盖章，大概有十分钟了他才说道：“我觉得你填的纳税申报表有错误。之前我好象在《中国税务报》上看到过，营业税的税率是3%，不是5%。”

成钢说：“营业税税率分好多档的，房地产公司是属于销售不动产的，而销售不动产的营业税税率就是5%。”

唐总说：“一样是建房卖房，人家建筑公司为什么营业税是3%，而我们却要5%。”

成钢说：“建房和卖房是两码事，建筑公司的营业税税率确实是3%，而我们是销售不动产的，销售不动产的营业税税率就是5%。”

唐总喋喋不休地说道：“这样太不公平了，建房和卖房还不是一回事，为什么营业税税率会不同！”

唐总真是奇怪，税率那是国家定的，这有什么好讲的！

唐总不肯盖章，他说“纳税申报表”先放在他那儿，他叫成钢去税务局问清楚再说，省得以后麻烦。唐总还举例说，你看以前卢会计重复多缴纳了税款，要抵税有多麻烦，要他们税务局人员下来审核，还要他们批准才能抵税。你虽然是老会计了，但没有搞过房地产公司的工作，对房地产公司应该缴纳什么税肯定不清楚！

销售不动产的营业税税率就是5%，这绝对没有错的，成钢以前考会计师职称的时候学过，在《中国税务报》也看过无数回，每年的会计继续教育学习也学过，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成钢可不想去税务局问这种低级的问题，问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人家税务局人员会怎么想，一个老会计连这最基本的税法知识都不懂，那还做什么会计！

唐总见成钢站着不动又说道：“你不去税务局问也可以，你可以去其他的房地产公司看一看，看看他们是怎么缴纳营业税的。”

成钢当然也不会去问同行的会计，问了同样会被人瞧不起，但唐总一直叫成钢去问，如果成钢不去问他肯定要生气的，成钢只好骑上摩托车在大街上随便转了几圈再回公司，然后向唐总汇报，说他已经问过了，税率就是5%没错。

唐总终于对税率是放心了。

其实唐总大可不必担心税率问题，什么行业收什么税，税率是多少，人家税务局早就核定下来录到电脑里面，企业如果报错了税率，那电脑也通不过，报税也不会成功。

唐总虽然对税率是放心了，可他对销售额又产生了怀疑：“这个月才销售了五套房子，销售额哪有这么多？”

这个月销售的五套房子都是180平方的大房子，销售额当然是高的。其实套房差别很大，大面积的套房有180平方，而单身公寓才三、四十平方，一套大套房要超过好几套单身公寓。

唐总仍然不相信：“就是大套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销售额。”

成钢说：“我已经核对过好几遍了，没有错。昨天，我还和销售部的对了账，绝对没有错！”

提起销售部，唐总又忿忿然了：“嗨，销售部的这帮人员最是不可信了，她们是按销售额提成的，她们当然希望销售额越高越好。”

唐总实在是疑心太大了，成钢无语，不想说了。

唐总说：“这样吧，你把《纳税申报表》拿给何英，叫何英再仔细算一算。”

民营企业的老板就是这么奇怪，他们常常把出纳当心腹而不相信会计，在民营企业里面，往往出纳象老大，什么都叫出纳去审核，而会计倒象孙子，这真是本末倒置，不可理喻！有点财务知识的人都知道，出纳是在会计的直接领导下工作的，叫出纳去审核会计的账目，出纳如何审核？

唐总见成钢脸上有些不高兴，便解释道：“小心没大错，出了错就麻烦了，你看看以前卢会计，不是工作不认真多缴了税吗。俗话说得好，人无完人，金无赤金，每个人都有可能出错，你可要吸取教训，不能重走卢会计的老路！”

唐总现在动不动就拿卢会计多缴税的事说事，就好象是成钢做错了账多缴了税一样。成钢越想越生气，他帮唐总审核之前的账，找出问题，并顺利地抵了税款，可唐总丝毫没有感激成钢，就好象是成钢犯了错似的，动不动就提起卢会计犯的错误。成钢常常想，早知如此，他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帮唐总去审核之前的账，反正之前的账是卢会计做的又不是成钢做的，有错也是卢会计的错，和成钢又没有关系。成钢很是后悔帮唐总审计之前的账目。

回到财务室，成钢把“纳税申报表”交给何英，叫何英审核。何英似乎非常高兴，她觉得这是唐总信任她的表现。何英认真地看着“纳税申报表”，可无奈对税法和会计知识一知半解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审核，她煞有介事地算算来算去，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最后她签了字。

本来报税是十分简单的事，可经唐总一番折腾，足足费了成钢一天的时间。

会计工作的特点是月头月末比较忙，月中旬会闲一些。

公司订有一份《闽西日报》，一份《中国税务报》，还有一份《税收法规》，闲暇时，成钢就会拿来看一看，了解了解税收有关政策。可过了一段时间，这三份报纸不翼而飞，不用说是唐总拿走了，因为财务室除了成钢、何英有钥匙外，就是唐总有钥匙。

有一次召开职工大会，唐总不点名地批评了成钢：“现在有些职工上班不自觉，经常看报纸，这哪行？”

成钢当然知道唐总是在说他，不过成钢不管他，反正唐总没有指名道姓说他，他就全当没听见，如果唐总指名道姓说了他，那他就要和唐总理论理论，其实作为公司的管理人员，多了解一些时事政治，多了解一些税收政策，这对工作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聪明的老板才不会去管这些闲事，管理人员要充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象管流水线工人一样管着，那样管着有何用？

有一天，成钢到税务网站看一些资料。

何英走过来走过去，最后停在电脑桌旁对成钢说：“其实电脑很害人的，不要说小孩会着迷，连大人也会着迷。我就很反对上电脑玩，在我们家里，小孩子是绝对不能玩电脑的！”

何英只有小学文化，在她的印象里，上电脑就是玩，有百害而无一利，她看到成钢在上网，就以为成钢在玩，所以语重心长地和成钢说。

成钢知道何英的意图，但他不理何英，后来何英觉得无趣，便走开了。

每月十八日前，各个房地产企业都要把会计报表上传给市房地产管理局。这个月十五号，成钢就打开网络要上传会计报表，可网络一直不通，于是成钢就给当地的中国移动打电话：“喂，你好，我们公司的网络不通，请你们派人帮我们看一下。”

服务小姐说：“你等一下，我帮你们测试一下，如果是外线出故障，我们会派人去检修，如果是内线的问题，那你们就要自己找一找故障出在哪儿？”

成钢等了一会儿。

大约两分钟后，服务小姐回话：“刚才已经帮你测试了，外线没有问题，是你们公司内部线路的问题，你们只好自己解决了。”

放下电话，成钢就在公司内部寻找故障，从财务部出发，到了工程部、销售部，一直找到办公室。

吴主任见成钢低着头寻找着什么，便开玩笑道：“成钢，你找什么呀，是不是找耗子？”

成钢叹了一口气：“唉，别提了，公司网络不通，我又急着要上网上传会计报表。刚才和中国移动联系过了，他们也帮我们测试过了，外线没有问题，是我们公司内部网络有问题，也不知道是哪出了故障？”

吴主任“噗哧“一声笑出来：“成钢你不用找了，你直接就去找唐总就可以了！”

成钢感觉莫名其妙，网络不通吴主任为什么叫成钢去找唐总，唐总人家是老板又不是电工，找他干吗？公司里面没有专门的电工，电脑有问题，或是电路有问题，大家都自己想办法。

吴主任见成钢不理解，就说道：“你有所不知，公司网络的分路器就在唐总办公室，八成是唐总关了分路器的开关。”

成钢甚是惊讶，唐总为什么要关掉分路器开关？

吴主任说，唐总怕人家上网玩，他经常会关掉分路器开关。

成钢更加惊讶，唐总这样做就不怕影响职工的工作？要知道，现在许多岗位上班都要用到网络！

吴主任说，唐总对网络不了解，他总以为上网不是玩游戏就是聊天，根本就不知道是工作需要！

唐总的想法和何英的想法如同一辙。

联想到前天何英在电脑前徘徊，又教育开导成钢，成钢心想八成是何英去唐总那儿告状，说成钢上网玩，才导致唐总关掉分路器开关。

市房地产管理局规定，如果哪家公司在一个年度内有三个月没有上传会计报表，那么来年的资质年检将不予通过。之前卢会计在职时，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上传会计报表，如果再有一个月没有上传会计报表，那么明年资质年检肯定会出问题。成钢决定去找唐总，不过成钢觉得他不好意思直接说是唐总关掉分路器开关，于是迂回着说，只要唐总悄悄地打开分路器开关，那就算了。

成钢到了唐总办公室：“唐总，我们公司网络不通，会计报表无法上传给房地产管理局，你看怎么办？”

唐总说：“网络不通你应该找中国移动公司，你找我干吗？”

成钢说：“找过中国移动，他们说是我们公司内部线路出问题，他们不管的，叫我们自己解决。”

唐总愤怒地说道：“中国移动太不象话了，他们只管收钱，网络出问题了就推卸责任！”

成钢不想和唐总再讨论下去，他回了财务室。成钢已经和唐总说了历害关系，成钢心想唐总应该会悄悄把分路器开关打开。可第二天，网络仍然不通，显然唐总没有把分路器开关打开。于是成钢又去找唐总。唐总似乎很生气：“中国移动太不负责任了，真的不行就去告他们。明年我们公司把网络放在中国电信去！”

看着唐总这样自作聪明地表演，成钢感觉的好笑。

成钢问唐总，那不能上传会计报表，该怎么办？

唐总说，既然网络不通，那你就采取变通办法，你辛苦跑一趟，把会计报表送到房地产管理局。

这不是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事，关键是人家市房地产管理局不收纸质的会计报表，他们要求企业要用电子版的上传。

唐总又忿忿然了：“市房地产管理局官僚作风也太严重了，他们凭什么不收纸质的会计报表。我们公司就报送纸质的会计报表，看他们怎么办？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告他们！”

唐总的话真的十分可笑，他动不动就想去告人家，他凭什么告人家，人家谁怕他？房地产管理局是政府的管理部门，他们有权力要求企业上传会计报表！

成钢一直等到十八号，唐总始终不把网络分路器打开，网络始终不通。成钢也不去管他了，这不是他的责任，明年如果资质年检不通过，那也和他无关！

第二年资质年检的时候果然通不过，后来找了许多人，了不少精力才把资质年检通过了。

五月份的时候，公司准备营业执照年检。在国营企业的时候一般营业执照年检都是办公室去办的，而民营企业营业执照年检一般都由会计去办。

按照有关规定，中外合资企业在营业执照年检前一定要请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然后拿着《审计报告》去工商局才能年检。

公司请来泓信会计事务所来审计。泓信会计师事务所的郑主任和唐总以及邱艳都认识。

龙港房地产公司的资本金还没有到位，内资部份是到位了，主要是外方——也就是唐总的资金还没有到位。投入外资资本那是很麻烦的，唐总当年是拥有玻利维亚护照，现在要投入资本他还得去玻利维亚银行开立账户，然后人民币兑换成美元，由玻利维亚银行转入国内，可唐总回国多年，玻利维亚那边早没了关系，要去那里开立账户谈何容易，这几年营业执照年检都是找熟人去外经委说情，由外经委出具证明——同意延期投入资本，工商局才同意年检的，但龙港房地产公司成立已经十年了，这样年年开具同意延期投入资本似乎说不过去，工商局已经明确表示，今年龙港房地产公司外方资本必须到位才能够年检，而外经委也明确表示，今年外经委不会给龙港房地产公司开具延期投入资本证明。

邱艳对郑主任说：“你是专门搞这一行的，对这一行的法律法规比较清楚，你看看有没有办法用人民币投资，但仍能保证龙港房地产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

当年中外合资企业有许多税收优惠政策，邱艳当然想龙港房地产公司仍然保留中外合资企业资格。

郑主任说：“那我要看看龙港房地产公司的《公司章程》，看看《公司章程》是如何约定的。”

唐总打电话叫来吴主任，他叫吴主任找出《公司章程》给郑主任。

一会儿后，吴主任就把《公司章程》拿给郑主任。

郑主任拿着《公司章程》认真看起来。

郑主任看完《公司章程》后说：“办法是有，但《公司章程》必须修改。”

邱艳说：“你赶快说一说怎么办！要修改《公司章程》好说。”

龙港房地产公司本来就是夫妻公司，股东也都是他们夫妻俩，要修改《公司章程》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把《公司章程》修改好，签上他们夫妻俩人的名字就ok了。

原来的《公司章程》约定，外方——也就是唐总占40%股份，内资企业——金港金属材料公司占60%股份，而现在我们要修改《公司章程》，把外方——唐总的资本变为25%，内资企业金港金属材料公司的资本变为75%，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既保证了龙港房地产公司是中外合资企业，又能用人民币投资，因为《公司法》规定，中外合资企业的外方资本不能低于25%。

邱艳说：“郑主任那你具体说一说该如何操作。”

郑主任说：“第一步，签订股东协议书，把外方——唐总的15%股份转让给内资企业——金港金属材料公司；第二步，修改《公司章程》；第三步，拿着股东协议书和修改过的《公司章程》到工商局备案；第四步，用金港金属材料公司的名誉投入资本；第五步，请会计师事务所验资出具《验资报告》，以及审计出具《审计报告》；第六步，拿着《验资报告》和《审计报告》到工商局年检即可。

邱艳说：“如果能这样做那就太好了！”

唐总也高兴地说道：“好，那就这样办！”

郑主任说道：“你们先把股东协议书签了，然后修改《公司章程》，投入资本，到时候我们会计师事务所来验资来审计就可以了。”

郑主任说完就要走了。

邱艳感激的不得了，她觉得郑主任出这个主意真的是一箭双雕，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当天下午，唐总召集中层干部会议，讨论股份转让协议的事。

成钢是负责营业执照年检的，当然也应约参加。成钢感觉有些诧异，股东股份转让那是老板自己的事，和正常的经营管理无关，唐总根本就没必要召开会议讨论，他这是何用意？

唐总说：“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讨论股东股份转让之事，我要把我的股份转让15%给金港金属材料公司。你们大家谈一谈，发表一下看法。”

总经理助理俞江说：“唐总的股份一转让，那势必我们龙港房地产公司的股份就少了，而金港金属材料公司的股份就多起来了，这样他们就成为了老大，而我们不就成了孙子了吗？我看这样不行！”

工程部的高经理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总说：“成钢，你给大家说一说。”

成钢说：“因为营业执照年检需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