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泉· 明暗杀机（1/2）

望花楼，烟柳地，繁花锦簇，胭脂香浓。

曹秋凌皱着眉头走进望花楼，一路低着头，躲避着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朝他伸过去的手。他很不愿意来这样的地方，但曹一羽偏对他说这里是天下间谈事情最好的地方，他本来不相信，后来听连郭神策也如是说，便只好将信将疑地来到了三楼找到了约好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曹秋凌看到曹一羽身旁坐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好奇地仔细看了一会，恍然记起这人就是自称是曹钊幕僚的司马坤，后来又弃暗投明大声示警。曹秋凌往身后伸手一推关上门，对曹一羽问道：“你们俩认识？”

曹一羽笑呵呵地道：“归尘是我的盟友，以后也会成为我的好朋友。”

曹秋凌友好地笑着对司马坤点了下头，走到曹一羽身旁坐下来，眼神余光一直在打量着那副面具。他一直觉得那张面具露出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让人发寒的阴冷，让他看着有些不太舒服。

曹一羽抬手给曹秋凌斟了一杯酒，又对司马坤道：“吃完这顿饭，我就开始帮你做你的第一件事。但在做事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直戴着这铁家伙很好玩么？你又怎么吃饭呢？人不吃饭怎么能行，你看这菜肴多么丰盛啊，什锦套肠、桂花翅子、蜜蜡肘子、熏斑鸠、炸鹿尾……哎呀，简直光让人看着就直淌口水。”

司马坤眼中阴冷更甚，有些嘲弄般地道：“我怕我一摘下面具来，你立马就要没了胃口。”

曹一羽道：“你不是一直说你是和诸葛黑虎齐名的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么，那我来和你打一个赌。你摘下面具，我依然有胃口，而且还会把这桌上的菜全吃了。伙伴之间不坦诚相见，怎么称得上是精诚合作。”

司马坤冷哼一声，低头摘下了面具，目光依然阴冷又带着一丝紧张，抬头瞅着二曹，但他发现二曹眼中却并没有他预先设想中的那种鄙夷、憎恶、或是不屑。曹一羽的目光古井无波，而曹秋凌的眼神明显充满了关切同情。

曹一羽道见司马坤有些呆愣，问道：“你一定是觉得我和秋凌看到你的样子会嫌弃你，对不对？”

司马坤愣愣地点点头，曹一羽摇摇头笑道：“呵呵，看来你这个号称和诸葛黑虎齐名的聪明人也有猜不准的时候啊。我从来不会去嫌弃朋友长成什么样子，我看重关心的是朋友之间的交情。我的朋友就算是长着一张猪脸，我也会觉得他很可爱；而曹秋凌是一个忠厚善良到姥姥家的人，更不会以貌取人。我这个孙子根本不知道外表是啥玩意，在乎的从来只是人的品性道德，如果是像曹钊那样的背主小人，就是算长成一朵花他也绝不会觉得好看的。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世上真正丑陋的是一颗卑鄙肮脏的心，而不是一张有疤痕的脸。也许你遇到过许多坏人和肤浅的俗人，但一定要相信身边还是会有朋友和好人，不要自作聪明地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冷酷无情，亲疏远近只看重利益。我也不是在煽情，只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而已。我居然能教训最聪明的人，岂不是说明我更聪明，哈哈，我感觉现在的胃口好得不得了。”曹一羽说完端起酒杯，仰着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司马坤闻言忍不住想笑，眼睛不禁涌上一抹湿润，但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马上收敛起嘴角，低下头去夹菜。他的眼睛里散发着一丝温情的神采，慢慢将那原来一股如极冷冰山般的寒意溶解开来。

曹秋凌虽然很好奇司马坤为什么脸上全是伤疤，看起来既有剑伤也有烧伤，但料想他必定是有一番甚是悲惨可怜的经历，怕问起来让他伤心难堪，便也忍住不问，自顾自夹菜喝酒。

曹一羽又斟满一杯酒，对着曹秋凌道：“这次你刚出兵二十里，就吓退了刘家的关弘毅；往前甫一交兵，就击溃了孙家的周傲彦和吕先晦，使我曹家威名大振。你能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麒麟山庄的辅助之功绝不可没。麒文城上次二话不说就借了咱一千弟子兵，这次又帮着我们守护魏昌城，麒文都那二愣子现在还带着一队兵马驻守在双雀山呢。你作为我曹家储君，我觉得你应该带上礼物亲自去麒麟山庄向麒文城道谢。”

曹秋凌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理应如此，我还听麒文都说这次刘灼退军一半的原因是麒庄主修书给孙刘联军帮我讲和，多亏有他主持公道正义，要不面对孙刘联军我心里还真没底。刘家军的张俊髦攻来时，麒庄主还亲自上前与他交手，将其击退，大挫敌军士气，使我曹家军军心大振。”

曹秋凌问道：“哦？麒文城居然亲自动手了？你觉得麒文城武功如何？”

曹秋凌说道：“我从未见过武功如此神妙的高手，内功惊人掌力绝伦，他手中的湛卢剑照日迎光，剑法华丽艳目。麒庄主为人仁爱高洁，肯急人所难，我一直对他仰慕的很，此番定要好好去答谢一番。他的湛卢剑是一把君子之剑，麒庄主也不愧是天下第一君子。”

司马坤和曹一羽听他如此夸赞麒文城，都放下筷子盯着他，面色古怪。

曹一羽咳嗽一声，对曹秋凌问道：“那你想好见了麒文城说什么了吗？”

曹秋凌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倒是没有准备，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应酬交际。”

曹一羽道：“我刚好有一个好主意，虽然这个主意听起来可能会有点奇怪。”

曹秋凌问道：“你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曹一羽从屁股底下拽出一副面具，用手指敲了敲，说道：“我知道你一向不擅长交际，所以我想到可以让归尘换上这副面具装成是你，代替你去答谢麒文城。正好麒文都还要在曹家多呆一段时间，麒麟山庄也没有其他人熟悉你。你和归尘身材也差不多，反正麒庄主又不熟悉你的声音，你只需要戴着归尘的面具装作归尘待在家里就行了。”

曹秋凌定睛朝那副面具一看，不禁目光一下呆滞起来。只见那副面具上用白漆写着三个字，左边脸上写着一个“秋”，右边脸上写着个“凌”，额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曹”。曹秋凌叹了口气，抚着额头撇着嘴说道：“就算这样能让麒庄主分不出来是谁，但是麒庄主如果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戴着一副面具，你打算怎么解释？”

曹一羽道：“这个好解释，难道你不知道现在都很流行戴面具吗？”

曹秋凌、司马坤：“……”

司马坤实在听不下去，内心也实在不愿把那副被压在曹一羽屁股底下的铁面具戴在自己脸上，他低咳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薄薄的略微透明的皮来，在桌子上摊开，似是一张人脸。司马坤抚摸着那张皮说道：“这是一张面具，是鬼凤凰蓝大皇爷亲手做的，自然是世上最好的面具。”

曹一羽奇道：“你居然连鬼凤凰的人皮面具都有？可是你怎么将面具做成秋凌的样子？”

司马坤笑笑不答，在二曹惊奇的目光中飞快地捏弄着那张皮，嘴里嘟囔着：“先捏好模子，再……”又过了片刻，说道：“好了。秋凌也不必戴什么青铜面具装作我的样子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就去把事办了，反正我们的事一办成，麒文城知道秋凌还在曹家也无所谓了。”

曹秋凌疑问道：“什么意思？怎么知道我还在曹家也无所谓了？”

曹一羽咳嗽一声，说道：“因为我们俩快去快回啊，麒文城发现不了，你别问那么多，反正你也听不懂。来，喝酒！”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曹一羽和“曹秋凌”走出望花楼，吩咐候在门口的满十五照着曹一羽列出的一张礼单去买礼物。此时的曹一羽自然就是曹一羽，而“曹秋凌”便是易容后的司马坤了。

白马山正逢盛开桃花的时节，时常有风经过，整座山的花瓣便一大片一大片地掉落，刚好随风飘散到依山而建的麒麟山庄的上空，哗哗地覆落到山庄里的亭台楼阁，纷纷扬扬，花香漫天，缤纷如雨。

曹一羽和扮成曹秋凌的司马坤在麒文城的盛情邀请下，答应在麒麟山庄小住几天，观赏桃花。

一间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客房里，房内的桌椅都套着奢华锦缎，桌上摆着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银制酒杯茶具。曹一羽和司马坤正负着手站在窗边，望着山上一阵阵随风飘扬的桃花雨。曹一羽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飘到窗前的桃花花瓣，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对司马坤说道：“我看麒文城为人颇为正气有礼，我劝你最好再仔细考虑一番，把事情弄清楚。”

司马坤道眼神一冷道：“那你是不肯相信我了？”

曹一羽摇头道：“我只是提醒你，你之前的推断依然有一些破绽，千万不要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轻易和一位‘八神’结仇。”

司马坤轻哼一声，道：“谢谢你的好心提醒，可我已经想不出其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