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之境界（2/2）

玄冥子满意的点点头，捋了捋颌下的长须，说道：“你刚才不是问剑是怎么断的吗？那不是被剑斩断的，而是被剑芒斩断的。”

韩福诧异道：“剑芒？”

玄冥子沉声说：“不错，就是你看见的那道寸许光芒。”

韩福苦思冥想，还是不解道：“这剑芒是怎么来的，它是武功吗？”

玄冥子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下面我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外传，自己知道就好了。”

韩福心里一凛，知道玄冥子要说的话必是非同小可，赶忙恭敬应是。

玄冥子并没有直接谈剑芒，而是先问了韩福一个问题：“你学剑多久了？”

韩福想了想说：“快八年了。”

玄冥子长叹一声，“我学了将近五十年。”

他的眼中尽是沧桑和苦涩，望着远方的山林，仿佛自言自语道：“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学剑，甚至不会再学武了。”

韩福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明白玄冥子能达到今日的武学成就，一定付出了很多，甚至是他想象不到的多。韩福满怀尊敬的望着这位武林前辈。

玄冥子一边回忆一边说：“我十岁开始学剑，之后二十年练得都是剑招。那时我以为高明的剑术无非就是招式精妙而已，可练到三十岁时，我发现再也难有寸进。我不甘心，就开始在江湖上四处挑战用剑的高手，希望可以有所突破。但是这些剑术名家全都败在了我的手里。我很失望，同时也开始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以为自己的剑术已至巅峰，天下罕有对手。”

说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我的狂妄嚣张在江湖中越传越远越传越大，终于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他就是武当掌教一尘道长。我打败了他的好几个徒弟，他的大徒弟玉虚子在闭关，所以他就亲自来找我。

结果我败了，败在他的剑气之下。一尘道长非但没有杀我，反而指点我剑气之法，只是要我答应以后少杀人，他日如果武林正道有难，我必须挺身而出匡扶正义。”

玄冥子停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敬意，“一尘道长带我走进了一扇门，从此我开始修炼剑气。五年后，魔教大举进攻武当，我和很多名门正派的弟子一起赶往武当相助。那一战死了很多人，虽然魔教被打退了，一尘道长和少林方丈却都被魔教教主所伤，不久就仙逝了。

又过了五年，魔教卷土重来，还联合了不少黑道中人，再次围攻武当，我刚好修成剑气，于是赶往武当。原来的魔教教主也在上一战之后不久就死了，我和玉虚子一起大战魔教和黑道众高手，连斩数十人，终于再次击退魔教。”

说到这儿，玄冥子的脸上不禁露出豪迈之色，遥想当年他大杀四方，群魔丧胆，那是何等的气概！

沉默片刻后，玄冥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继续道：“从那以后，我以为除了好友玉虚子，天下再无一剑是我对手，便又开始狂妄起来。

一天我遇到华山剑派的掌门宋青山，我很讨厌他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相，再加上那时我已是崆峒派掌门，所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自然是怀恨在心，就故意在言语间讥讽我。我平生最讨厌光说不练只会耍嘴皮子的，于是就和他打了起来。结果姓宋的果然是个草包，被我一剑刺伤，落荒而逃。我当时也没在意，随口说了句，华山剑派不过如此。

哪知这句话竟引来了一位华山派的隐世高人，他和我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最后使出了剑芒，我败了。他逼我下跪认错，我思量自己说话确实欠妥，就说认错可以，下跪休想。那位前辈听了哈哈大笑，饶过了我。我便向他求教修炼剑芒之法。

其实那时我已隐隐觉得剑气之上还有境界。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头绪，难窥其门。那位前辈念我还算可造之材，再加上多年修行不易，便答应指点我修炼剑芒的法门，但也要我保证今后对华山派须礼让三分，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从此我便开始修炼剑芒，这一练就是将近二十年，直到两年前我才终于练成。激动之下我去寻找那位前辈，想告诉他这个喜讯，哪知他却早已过世了。”

说到这里，玄冥子不胜唏嘘，眼中流露出悲伤。

韩福听的是热血澎湃，心驰神往，想不到玄冥子学剑的经历竟是如此跌宕起伏，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良久，韩福问道：“前辈，那剑芒之上还有境界吗？”

玄冥子目射奇光，沉声道：“当然有！”

说完这话，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接着道：“当年我得到修炼剑芒的法门后，立刻赶去武当想告诉好友玉虚子，可他却叫我不要说，然后很愧疚的告诉我，其实武当已有修炼剑芒的方法，但那是武当的不传之秘，只有掌教才能知道，所以他碍于门规，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如今见我一知道就大老远赶来告诉他，心中十分感动，顿觉愧疚，便破例透露了一些信息给我。

原来剑芒之上还有剑意。达到剑意之境的人手中有剑还是无剑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所谓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对这样的人来说，世间万物皆可为剑。”

说完这些，玄冥子好半天闭口不言，韩福还以为他讲完了，哪知忽听玄冥子又道：“至于剑意之上，据玉虚子说，那便是武当秘典中所载的剑之极致：剑道之境。实际上那已经脱离了剑术的范畴，甚至不在武功之内了。人到了那一步，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离白日飞升，破碎虚空就不远了。”

玄冥子郑重讲完这些话，望着遥远的天边，良久无语，眼中全是敬畏和向往。

韩福彻底的听傻了，整个人都变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