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八年前（2/2）

白荷用手捂住了路颜的嘴，指尖在他的胡渣上，在他的脸庞轻轻抚摸，答应我，一定要活着，我会等你回来。

她打着伞，抱着嚎啕哭泣的婴儿，站在瑟瑟的深秋雨夜，看着那辆黑色汽车慢慢消失。

她以为很快就会再见到他，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我把餐厅盘出去，在这里买了一处房子，把白荷改成白菁菁，从此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白菁菁微微一笑，这笑容在李天鹏眼里是如此苦涩。他很难想象，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要如何将一个婴儿抚养成长，这其中的艰辛又有谁知道。

“路颜没有再回来找过你？也许你藏的太深了，他找不到？”

白菁菁摇摇头，“我也有想过，给他邮箱里用暗语留过地址，但从没就没有回复，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说到最后，白菁菁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可为什么路颜会被魇如此追杀呢？而且就连孩子都不放过？”

李天鹏提出自己的疑惑。

白菁菁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定主意。

“我带着小天隐居在这里不久，有一个姓高的中年人找到了我，他开门见山，说是来保护和照顾我们母子的。我一开始不信，但他拿出了一封手写信，说是公主交给我的。”

白菁菁说着，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信封。尽管过去了十八年，但信封依旧保存的很好，除了拦腰的地方有比较深的皱褶之外，其余部分依旧平整完好。

但这么重要的一封信，为什么白荷会随身带着？

李天鹏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眼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太过干净了！就像是马上要远行一样！而且沙发旁边还竖着两个行礼。

“你是打算今天把一切和盘托出，告诉小天的吧？”

李天鹏接过信封，随口问道。

“到底是老师，瞒不住你。”

白菁菁牵强的笑了笑，“今天是小天十八岁的生日，早上那位高先生来了紧急电话，说魇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让我带着小天立刻离开江城。可是小天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着急担心了一天，反而想通了。”

李天鹏在等她继续往下说，他发现白荷的眼睛里是如古井无波一样的平静。不，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是某种决绝。

“小天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也不可能再管着他后面的人生，很多事情他有权知道，也有权作出选择。离开江城，继续逃亡躲避，还是选择面对，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就在这时，白菁菁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高。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接通。

电话那头出奇的平静，而不是平时开门见山的“我是高进”这样的招呼。白菁菁的心在迅速收紧。

“谁？”

隔了几秒，高进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我。”

声音虽然还是高进的声音，但语调有些诡异，像是喝醉酒或者结巴了一样。

“有事么？”

“现在来……逸、仙、塔。”

逸仙塔三个字十分拗口艰涩，听起来极为别扭奇怪。

“高先生，你怎么了？”

白荷忍不住问道。

“关于路颜……，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和你说。只限今晚，过时不候。”

电话挂断。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李天鹏看着白荷此刻失魂落魄的表情，忍不住问。

白荷不答，站起身来，朝着客厅朝南方向的阳台走去。她拉开玻璃门，站在毫无遮掩的阳台上，将近二十层的高度，让这里的视野极好，不敢说一览江城，起码也有一半入眼。

逸仙塔是江城标志性的建筑，虽然没有灯火霓虹的照耀，但白菁菁还是一眼就看到那个一柱擎天黑乎乎的影子。

“白荷？”

李天鹏越发觉得不对劲，站在她身后皱眉问道。

“老师，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星宿么？”

白荷指着南方几颗耀眼的星星，看起来像是蚯蚓一样。李天鹏的脸更沉了。

“那是轸宿。”

李天鹏说道，“为南方第七宿，也是二十八宿中的最后一宿，属水，为蚓，居朱雀之尾。”

“嗯嗯，我记得在华府的那次星空联谊晚会上，轸宿也是这样明亮，老师对我说，我和这小尾巴一样，成天跟在路颜身边，却不知道凤凰之尾总是在涅槃时第一个变成虚无。那时候，我要是能听老师的话，该有多好？”

白荷蓦然回首，微笑着看着李天鹏，眼瞳里如群星璀璨，清泉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