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戈古斯丹（2/2）

“走吧！走吧！”

老人离开了，很平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戈古斯丹，像是看到了一只离开了悬崖的雄鹰，那是一副美好的画面，他的脸是带着满足的笑意的。

戈古斯丹在帐篷里面呆了很久，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说些什么。

夜晚，戈古斯丹走了出来，他的神色很憔悴，部落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强壮的戈古斯丹这么憔悴过。

部落的负责祭祀的人，把老人的尸体抬到垒好的石块上面，然后开始咏唱超度的颂文，是很艰晦难懂的音调，大致的意思是介绍老人为了这个部落做出的贡献以及生平所事，希望伟大的天神能够接纳这位老人的灵魂。

很快，天空中出现了好几只盘旋的秃鹫，在兽人族的眼中，那是天神的使者。

秃鹫围着老人的尸体不停的盘旋，祭祀的兽人高唱一声，然后整天仪式结束了，天神已经接纳了老人的灵魂，他的灵魂已经得到安息。

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戈古斯丹还在静静的看着石堆上的老人，那些秃鹫开始不停的啃食老人的尸体，秃鹫争食之间发出嘶哑难听的怪叫声，显得残酷而生动。

很快，老人的尸体变成了一堆骨架，那些秃鹫似乎是吃饱了，径直飞走了。

戈古斯丹来到那堆白骨面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拾起了一截小拇指的尾骨。

戈古斯丹回到帐篷，认真的洗漱了一番，他把自己长长的棕色头发一根根的扎成小辫子披在脑后，然后他拿出一把粗糙的小刀，开始认真的雕刻那截小拇指的尾骨。

之后，他在尾骨上钻了一个洞，然后用牛皮绳串成一条简陋的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个晚上，戈古斯丹一直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他的掌心里，握着的是他爷爷的小拇指的尾骨。

第二日，部落里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找来戈古斯丹聊天。

“丹，尊崇你大伊戈的遗愿走吧，离开部落，离开亚基亚，你可以去繁华的莫格斯大陆看一看，我相信，你无论在哪，都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了不起的强者。”

“可是。。”

一直慈祥的老人们，难得的露出了怒容，“可是什么？！担心我们这个部落？担心我们这些老不死？！”

“滚！感觉滚！部落有你没你一个样，怎么和个娘们一样的婆婆妈妈，看见你就烦，如果明天我还看见你在部落，小心老子踹你屁股。”

戈古斯丹知道这位二伊戈去人族大陆游历过，所以说话偶尔会沾染一些人类的语气。

“走吧，丹，不要辜负了你大伊戈的期望！”

戈古斯丹良久不语。

翌日清晨，很多人来为戈古斯丹送行，一个兽人小男孩跑了过来，骄傲的说道：“丹，你放心去把，以后部落有我！”

戈古斯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欣慰的笑了笑。

戈古斯丹看着部落里的老老少少，然后重重的挥拳击打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声音，然后部落中的所有人也抬起自己的手臂开始击打自己的胸口，“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像是战鼓。

这其实是一个兽人族的仪式，也是戈古斯丹的一个保证，意思是，我会带着部落的希望回来的！

刚才的兽人小男孩，满脸的兴奋，脸颊通红，他的小手拍打的特别用力，他的胸口已经拍的通红，但他不觉得痛，他只觉得爽快，觉得自在，觉得前面的丹是一个值得他这么做的伟大的兽人。

戈古斯丹转身，迈开步子前行，他的身后是部落的乡亲们整齐而雄厚的拍打胸口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拳拳到肉。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戈古斯丹，突然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他觉得身后有人在支撑着自己的腰杆，于是这一刻戈古斯丹显得无比的高大，威严，而且强悍。

没有人看见坚强的戈古斯丹的脸，其实已经泪流满面，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兽族少年。

很多阴谋论者说过，残暴的兽人，连眼泪都是血红色的，其实不是，戈古斯丹的眼泪也和人类一样，是白色的，也是咸的，也是苦涩的。

其实，只要是有感情的生物，无论什么样的眼泪，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