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说服(2/2)
他没说完的话,黎晏和魏鸾却听懂了。
在许恭的心里,陈昱卿的命,和他的命,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换句话说,许恭并不能算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尽管在出事的第一时间,魏鸾便知道,这个奴才,一定算不得忠仆,但此时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子模棱两可的话,还是不免心头一阵寒凉。
多少年的感情,抵不过与张氏温存的这几年。
魏鸾眯起眼去看他:“你就没有害怕过吗?”
许恭摇了摇头。
怕吗?
不,现而今回过头来想,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怕过的,这样的罪名他真的担的起吗?恐怕未必,真要是出了事,还得叫陈家来保他。
不过后来他也就不怎么怕了。
张氏是个温柔的人,会体贴他,照顾他,能把他家里头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一双儿女也被张氏教的还不错,所以日子久了,他也就慢慢的忘了,为什么要怕呢?他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欢愉了……
“我最初的时候,也害怕过,但后来就不怕了。”
黎晏果然嗤了一声:“你自然是不会再害怕了的。六年前你和张氏被周姨娘拿住的时候,你应该是怕极了,也是最怕的时候吧?”
许恭点头说是:“那时候叫姨娘拿住了我们,真是羞臊的没脸了,本就是青天白日的……”
他话到这里,赵隼在旁边儿掩唇咳了一声:“许恭,别什么话都往外瞎说。”
这算是提醒他,至于是不是善意的,许恭本也不在意。
他想起来魏鸾还坐在这屋里头,这样的话……说穿了,当年是他和张氏白日宣淫,情不自禁,才会惊动了周锦,那时候真是害怕极了,就怕主子们合计下来,要拿了他两个去送官的。
大半辈子都给了陈家,他那时所得到的一切,在外行走,至少湖州城中,人人都少不得高看他一眼,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他怕,他当然会怕。
许恭抿了抿嘴,又反手摸了摸鼻尖儿,后头的话没说,只是转了话锋:“横竖那会儿姨娘拿住了我们,原本老爷和姨娘是要拿了我们送官的,但是后来……后来不了了之了。其实我知道,那时候府里好些人背地里嚼舌根,我虽然是府中的大总管,可是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着也堵不住人家的嘴,真是没脸见人了。”
黎晏便冷笑出声来:“但是你慢慢地发现,那些人,都让周氏发落了。你方才也说了,这么些年来,其实都是周氏持家的,所以那些人一离府,你就知道,这是周氏干的事儿,但周氏敢这样子做,背后就一定有陈正廷支持了她,不然她也不敢这样子去包庇张氏。所以从那之后,你就更放肆,和张氏的事儿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再也不必遮遮掩掩,从前还要藏着掖着的,如今也不必了——”
他啧声咂舌,冷着眼肃容去看许恭:“说说吧,陈昱卿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爷的事情……大爷他……”许恭仍旧把头低下去,赵隼眼看着他好似抹了抹眼角。
其实黎晏也看到了,是以他朝着赵隼丢了个眼色过去。
赵隼立时会意,明白了他的意思,咳了一嗓子,把一副嗓子清干净了,左脚在地砖上轻踏了一步:“都到了今天了,做这幅样子又是要给谁看?是给我们主子看,还是要给魏二姑娘?许恭,事儿是自己做的,罪责早晚跑不了你,事到如今,陈家和陈老爷也不会再原谅你,至于你爹娘,恐怕在陈家也再待不下去,你就是哭天抢地,肝肠寸断,他也不会再原谅你,你不必再这样子,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够了。”
许恭的那种哽咽姿态果然顿住,他呆呆的抬头去看赵隼,发觉赵隼面无表情,他再侧目,目光从黎晏和魏鸾的身上匆匆扫过。
他吸了吸鼻子,把那副模样彻底敛了起来:“是,奴才知道了。”
他连嗓音都沉了下去:“那是半年多之前,张氏有一天突然来找我,说她有一件事,是在心里过了好些年,一直想做,但是始终没有敢做的。我那时听了,一是好奇,二是担心。殿下您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张氏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又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照理说我在陈家待了这么多年,有好些事情,也是能替她办的,但她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什么要求,也没求过我替她办什么事儿,再加上……再加上我们这样的关系,又不好叫人家知道,送她些东西,也是偷偷摸摸的,有些值钱的,她也不敢戴也不敢用,我其实一直觉得这些年来很亏了她的。”
许恭对张氏,实在算是有情有义,大概那时张氏也是知道许恭这样的心思。
男人啊……
魏鸾摇摇头:“然后她就告诉你,她想要陈昱卿死,是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不说的,许恭便认了:“而且她后来还说,不只是大爷,二爷和三爷,一个她都不会留,其实为了什么,您大概也都知道了,还不是陈家家大业大的,她要的是四爷将来能继承陈家,要的是周姨娘越发扬眉吐气,母凭子贵。”
“你就这么痛痛快快的答应了?”魏鸾一时气结,手掌不自觉的收紧了握成了拳,听了他这番说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没成想许恭却连连摇头,矢口便否认:“奴才怎么会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呢?”他一面否认着,一面就抬头看了过去,“那会儿她这话说完了,奴才就愣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她又怎么可能动这样的心思,着实把奴才给吓到了。”
“那后来呢?”黎晏面色越发凝重,张氏当初能够说服许恭,便一定不只是许了许恭好处那么简单,他眯着眼,眼眸中透着精光,“陈正廷待你一向不薄,你必定不会为了张氏许你的什么名和利就决心对陈昱卿痛下杀手,这样帮着张氏为非作歹,后来,张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许恭唉声叹气:“说来是困在一个情字,奴才知道,这样说,殿下您会不屑一顾,可实际上,就是这么简单而已。那时候我不同意,张氏一个劲儿的哭,在我面前跪了下去,说周姨娘受委屈了这么多年,从前在家里做姑娘就命苦,跟了老爷也只是个妾,没人看得起她,诸如此类的。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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