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等一场雨（1/1）

今天是壬午马年巳未月壬子日，农历六月初七。公历来讲，应该是零二年七月十六日。在十四年后的今天，哲学家罗贝托波拉尼奥在《未知大学》中写下了这么一句话。“向我们青春的幽灵们致敬，无名无用的英雄梦。”今日。大抵是宜回首往事。於歌叼着一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狗尾巴草，头上戴着顶鸭舌帽。汉城七月的天气着实燥热，空气里透着湿气，隔不上几天，便要下一次雨，且雨后空气更加闷热，像是待在一个桑拿房里。近来肤色有些发黑的於歌五官还算明朗端正，主要是鼻梁颇为挺拔，戴着顶鸭舌帽的时候，真有些导演的模样。叼着狗尾巴草的时候就令人不敢苟同了，做导演的，都有些癖好，嘴里叼烟，或者叼支雪茄，还有嘴里嗑上瓜子，嚼口香糖，嚼槟榔，又或者吃根棒棒糖，再不济，也会带个墨镜。可这叼一支狗尾巴草的，是什么新鲜姿势？本以为做了导演应该意气风发的指派全剧组，天时地利都随我心意，一天能拍两天的进度，半星期拍摄完成，剩下半个星期天天剧组聚餐。令人很可惜，整个剧组现在居然没有助理和副导演给他用。因为全被郭在容导演带走了。且几天的雨下的不是时候，剧情里有雨的戏份，还是主要情节，偏偏这几天都是太阳雨，一阵一阵的。这个世界在从横滨回来后仿佛就处处充满了恶意。“今天拍什么啊，於歌。”孙艺珍还是那个孙艺珍，没有因为要扮演女儿尹梓希的角色而转换性格，转换的只有一副刘海儿，还是空气刘海。她的语气颇为慵懒。於歌看了一眼自己半夜整理出来的拍摄计划表。“这除了下雨尹梓希和李尚民不打伞的情节，剩下的都没什么问题。”又拿起一份通告表。“寅成的通告，明天就到了。”说起来通告表突然有点儿想小妮子了。赵寅成在旁边儿捧着个西瓜，啃的带劲，听见於歌说话，抬起头来。“哥，你的意思就是说，今儿再不下大雨，这戏就没法儿拍了呗。”“废话，没雨我还给你造一场出来啊，可能要等明天郭在容导演回来再说了，天气有准头了，再给你通告来。”於歌说完好似吐了口气一般，把狗尾巴草吐了出来。“这几天可是累死了，终于要做回我本来的工作了。”孙艺珍却不是这么个心态。“前几天有小雨，你也不拍。”“剧情里写，要倾盆大雨。”“倾盆大雨下，尹梓希，啊，也就是你，跑到树下躲雨，然后李尚民也到了树下，也就是寅成跑到树下。”“你因为尴尬想走，他便陪你一起去，拿起衣服给你们挡雨，一路傻哄哄的跑到了图书馆。”“你们看看，剧情就是这么个剧情。再就是尹梓希后来偶然得知李尚民其实那天有伞，跑到树下是故意和她一起淋雨的。”“于是冒着大雨，拿着把伞，也不撑开，傻哄哄的淋了一路雨，在图书馆找到了李尚民。”於歌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只看到孙艺珍把手指放在嘴里，眼角微微含笑。赵寅成听於歌说到这里后，已然站了起来身子，肩膀微微下沉，眼睛愈发明亮。他看着坐在凳椅上含着根手指的孙艺珍。“为什么你有伞却不用？”孙艺珍手指放下，坐在那里，身子挺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唯一一个有伞却淋雨的人吗，欧巴？”嘶，於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你俩一边儿对戏去。”刚说完，兜里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於歌从兜里拿出来手机，看到是小妮子和他发了条短信说报了一个声乐班。孙艺珍凑过来脑袋。带着点儿好奇的语气。“这是谁啊，你小女友？”赵寅成也凑过来，乐了出来。“不是，这是我哥的小助理，小秘书。”“去去去，你俩一边儿玩儿去，快点的。”孙艺珍也跟着就笑起来，“有照片没。”“去，快一边儿对戏，没准儿今天能下雨呢。”於歌低下来头，鸭舌帽遮住孙艺珍的视线，免得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哈哈哈，哥，这小助理可小你六岁啊。”“啥？寅成，你和我说说，我好奇。”孙艺珍瞬间亮起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就当初，拍玛德琳蛋糕的时候，我哥从人家艺术高中抓来个小妮子，贼可爱，天天和人家在一块儿整理镜头计划表和通告……”於歌一把抓上了赵寅成。老脸已经被这俩王八蛋整的一红。“你，打住。”“别啊别啊，今天也下不来雨，拍不了，一起八卦八卦。”孙艺珍就差没笑出声来了，抓住赵寅成就要往后扯，慢慢听故事。“这算啥，我和你说，我哥还有别的八卦，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我哥的不……”“草。”於歌把镜头表一甩，照着赵寅成就奔了上去。一副拼了命的架势。嘀嗒。甩在马扎上的纸多了滴雨点。同时有几滴落在了正准备和赵寅成厮杀的於歌脸上，他和赵寅成同时愣了一愣。孙艺珍伸出来手，感受到雨点后抬头望天。赵寅成愣愣的问了句，“下雨了？”於歌立马松开赵寅成，拿起拍摄计划表就卷起来。“你俩化妆去，快。”孙艺珍不慌不忙的，“别急，这雨万一下不来呢。”於歌一皱眉，陷入了为难。嘀嗒，嘀嗒，嘀嗒。雨点更急了。犹豫了半天，於歌还是当下立断，“先准备进入拍摄状态，你俩先去造型组化妆，我去找人问问有没有看天气预报。”赵寅成嘴角抽搐。“哥你自己没看啊。”“我半夜整理镜头计划表来着。”“是不是没了助理挺不方便的。”赵寅成贱巴巴的问了一句。草。老子这自钱小美那儿来的暴力传承要爆发了。“麻烦滚去化妆组那儿，谢谢您，寅成哥。”“好嘞，没问题。”赵寅成屁颠屁颠的就起身。“诶诶诶，我和你一块儿去，我也得化妆，走。”孙艺珍拽住赵寅成，俩人一块儿往造型组那边儿走了过去，路上也不知道在聊啥，贴的特近。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雨点淅沥沥的拍打下来。於歌看着他俩那个样儿是真气啊，拿着计划表跑到摄影组。“金大哥，麻烦把摄影组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