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语成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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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号塞北牧翁者有西江月一首,算是我们的开场:
忠孝换身黄袍,信义值一杯酒,斧声烛影一命休,天网恢恢不漏;
攘外必先安内,词工梦好青楼,开门揖盗靖康策,到底阶下成囚。
先不说这首歪词才情以及平仄对仗,单就这区区一首小令竟能将赵宋一代之人情世故刻画得入骨三分这一点就不能不让人佩服作者的别出心裁。其中既有对赵匡胤陈桥兵变从人家柴氏孤儿寡母手中夺得政权到杯酒释兵权、再到在斧声烛影被其弟赵光义送上了西天的嬉笑怒骂,又有对青楼皇帝赵佶的声色犬马并最终导致靖康之耻等重重变故的愤愤于表,更有对赵宋一代最臭名昭著的攘外必先安内、尊文抑武、夜郎自大而又偏偏甘心做儿皇帝的变态国策之口诛笔伐。言语虽嫌刻薄并竭尽讥讽挖苦,但也基本符合有宋一代衣冠倒置、君昏臣奸、宵小处上、大贤处下的混乱局面。
由于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就歪歪扭扭,有宋一代奸臣多、昏君多、忠良之士多难以善终也就见怪不怪、无独有偶了。这其中既包括北宋杨家将惨淡收场、更有南宋岳武穆以莫须有含冤早退,直至最后被女真人一举攻破东京汴梁、两个皇帝一起成为阶下之囚,不仅创造了中国历史上汉人政权的奇耻大辱,也令后世诸家莫不扼腕长叹、拍案而起。个中得失自有史家褒贬,我们仅攫取其中一小段故事博诸君哈哈一笑。
第一章一语成懺
话说自公元960年后周大将赵匡胤趁着主幼力弱抢了人家柴氏江山、之后又被自己的弟弟赵光义在斧声烛影中夺了性命,接着赵光义子孙三传两传、跌跌撞撞终于到了宋哲宗元佑年间,在古渭州通往后来山西的官道上人们突然发现三人三骑在前面玩命地飞奔,哪架势显然是在逃命。
在她们身后一箭多地至少有数十名军士、外加几名江湖人士却在紧追不舍,典型的一幅千里追踪、猎犬追逐猎物的戏剧场面。看那数十名军士虽然不会武功但一个个也算强悍干练、训练有素,显然是久居军旅之士;而那几个江湖人士则打扮的古怪异常、甚至让人忍俊不禁,虽在马上也难掩他们身居不俗的武功内力。
前面在玩命逃跑的是三个女人:一个应该是个大家少妇、年纪二十来岁;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年纪小一些、看打扮和穿戴应该是这位少妇的丫鬟或侍女什么的。至于跑在最后、承担殿后角色的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三女虽然均面呈焦瘁之色,但也不乏英武之气。
面对此情此景,大家自然会想到这或许是某大户人家的家眷或夫人遇到了土匪打劫、又或者是被仇人追杀等等,毕竟这种状况在有宋一代是如此司空见惯、累见不鲜不是。尤其是此地处于北宋和西夏国交战前线、是双方不断拉锯地区,自然谈不上任何有效的管理,出现这种状况就更见怪不怪了。
强悍如此、而且肯定不是泛泛之辈的三个女人尚如此狼狈不堪,一般平民百姓恐怕更只能为人鱼肉、听天由命了。要知道,甚至在几千年后这块土地上的那些饱受摧残的民众之生存权和生命权都还成问题,更可况是现在?更何况是在战乱之中?不都说存在即是合理、司空也就见惯了嘛!久而久之大家也自然变得越来越冷漠。治人者心安理得、为所欲为;治于人者则只能逆来顺受、无动于衷。
说着说着有点跑题了。过路诸君千万不要误会,因为这次大家确实有点看走眼了、至少有主观臆断之嫌。因为追赶者既非土匪强盗、也非一般仇家,而逃命者也非一般大户、更非富商大贾、过路行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是来自正在交战中的宋、夏双方。恰恰相反,他们竟然都来自正在与西夏交战的大宋军营。
“兄弟们,再加一把劲!追上那三个娘们、斩草除根、一劳永逸,童大人一定会大大有赏!”一个军官摸样的家伙在为自己的部下鼓劲。
“我说折将军!俺们兄弟可不是为了加官进爵才趟这趟浑水的。抓到她们后俺们兄弟也没有别的要求,除了把童大人答应给俺们的赏金发给俺们外,最好把那两个年轻的娘们先交先交给咱们兄弟泡制一番再杀不迟!”
那几个江湖人士中一个打扮的古里古怪、又矮又胖的家伙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大声地嚷嚷着。这几个家伙显然不是当地人,语气中怎么听都有一股煎饼卷大葱的味道。
“殷五尺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这几个人可都是童大人特意嘱咐的要犯,必须立即诛杀、斩草除根!一旦让她们逃脱,坏了童大人的大事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你殷五尺也不差这两个娘们,还是别没事找事、徒惹事端!难道你忘了啥叫夜长梦多?”那个被称为折将军的自是一口拒绝,满脸不屑之色。
“老折你何又必假装正经?再说她们反正马上也要去见阎王了,就这么白白地杀了岂不浪费?让我古里古怪先享受受一番又何尝不可?这才叫物尽其用、不浪费大好资源不是!”那个被称为殷五尺的家伙还在不厌其烦、死乞白赖地嚷嚷着。
“折将军你这就是为难我们五弟了!要知道我五弟号称古里古怪人无耻可不是白叫的!只要遇见女人就会无耻之极。又岂能放过这样近水楼台的机会!”那几个江湖人士一个高瘦高瘦的家伙一面笑着一面打趣道。
“四哥别开小弟的玩笑了!俺这个外号可只有咱们兄弟知道,哪能在外人面前宣扬?虽然小弟根本不在乎。何况你四哥怪里怪气的名声又好得了多少?”又是那个第一次说话的家伙在嘟囔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原来一直认为殷五侠仅因为身材不过五尺才有殷五尺这一称号的,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叫人无耻的绰号?看来是本军门少见多怪了。”那个被称为折将军的也在打趣。真不知道他是真在道歉还是在冷嘲热讽。
“折将军有所不知!在我五弟的家乡话中,这人字和殷字读起来是没有区别,加上他古里古怪的个性和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特点,久而久之这殷五尺也就变成人无耻了。好歹咱兄弟不在乎这些,甚至坚持认为这种称号和举止更能弘扬咱齐鲁七怪的威名不是!”那个被称为四哥的在不停地解释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在讨好那个被称为折将军的军官还是在没话找话、洋洋自得。
“我说老折呀!既然你知道了咱兄弟的外号和嗜好,你就大方一次,索性答应抓到那三个娘们后先让我享用一番再还给你处理得了。不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古里古怪殷五尺仍在喋喋不休。
“怎么叫外号是你们的事,但这一次你们可别想得逞!有一句话叫士可杀而不可辱知道吗?前面三位虽属女流之辈,但再怎么说也是忠义之后、其中更有我朝英雄。虽然军令不可违、必须诛杀,但本将军绝不会允许你们胡闹和侮辱她们!这可是我的底线。”姓折的将军看来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是在沽名钓誉,又或者是在与这些貌合神离、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家伙讨价还价。
或许是感到胜券在握、又或许是在享受着猫戏老鼠的感觉,这帮家伙在紧张地追赶中竟然还在相互打趣、半真半假地在嬉笑着。
“五弟不要瞎开玩笑了!一切听折将军的,先抓住她们再说不迟。否则坏了童大人的大事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那几个武林人士中一个细高挑、长得像雷公一样家伙也说话了。看来他应该是在这几个武林人士中的老大。他这一出口不仅那个叫殷五尺的马上住口了,连那位被称为折将军的也连连称是。
“我说少奶奶,咱们就这么被动地逃跑可不是回事。这帮家伙简直阴魂不散,都这样不离不弃地追了咱们三天三夜了还不肯罢休,看来是志在必得。如果不采取点措施根本就无法摆脱他们。”前面逃跑的三个女人中那个年纪较大的女人也张口说话了。
“姑奶奶说的不错!可你看我们就三个女人,再加上我这身体又不争气,如果仅仅是那几十个军卒也就罢了,偏偏童贯这厮老谋深算、竟然把齐鲁八怪也派来追捕我们。我们三个根本双拳难敌四手不说,就是这样跑下去不被他们杀死也得被累死。实在不行我们就不跑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奔跑中那个少妇一样的女人也开口回话。她说的倒是实情,不然她们三个又何必如丧家之犬、狼狈逃命。只是三个人看来都明白了,跑来跑去恐怕也难以逃脱,所以语气中才有那样的绝望和无助,尽管不乏倔强和坚毅。
“我说姑奶奶和少奶奶!以九儿看反正我们也逃不了,不如干脆以逸待劳、就在这里等他们上来,就听少奶奶的跟他们鱼死网破,也省的让他们这样追得这样狼狈不堪!”这次是自称九儿的丫鬟也不甘寂寞道。
“九儿千万不要胡说!少奶奶更不敢轻言放弃!你可怀着少将军唯一的骨肉,更是咱天波府仅剩的血脉。少将军及浑天侯诸位姐妹的不白之冤还要靠他昭雪呢!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九儿更要誓死保护他们!”年纪大一些女人好像突然有了主意、又好像交待后事般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姑奶奶说的不错!可你看现在这局势我们也得逃脱得了才是!再说我这肚子也不争气,开始一阵阵疼的厉害。难道这小家伙也跟着捣乱、要提前出来了?就怕-----”年轻少妇欲言又止。
“都说苍天有眼,要我看是瞎了眼才对!想我们杨家几代忠良、更为赵宋皇朝浴血疆场,奋不顾身,难道今天真要这样全部不得善终?这也太让人心寒了!”叫九儿的丫鬟能有多少城府,如此内外交困、走投无路之际自然连老天都诅咒上了。
“孙少夫人放心!九儿姑娘也不要怨天尤人!姑奶奶我深受主人大恩自然会拼死以报!等一会到了前面山脚拐弯之处,你们两个就弃马离开大路转向山区,我则带着马匹继续沿着官道前行引开他们。等摆脱他们后我们再到雁门关下预定的地点相会!”年纪大的女人看来心意已决,开始排兵布阵、安排一切。
“姑奶奶说哪里的话?我们主仆三人可是整个家族仅有的幸存者,死也要死在一起!现在分开让姑奶奶一人独自承担危险,作为晚辈我们又于心何忍?”少妇显然知道老年女人的想法,自然一口拒绝。
“孙少夫人这个时候可不敢任性、更不能任性!现在保存少将军的骨血、不让人斩草除根才是重中之重。当今之际如果后面追兵仅仅是折可适这样的军旅之士,虽然残暴和对于军令执行不会打折扣,但毕竟相对简单、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真正可怕的是那几个被称为齐鲁八怪、为江湖不耻的武林败类。他们不仅凶狠成性、阴险狡诈和不择手段,每个人更是一顶一的武功好手。既有颇富心机和无所不用其极的老大妖魔鬼怪傅希元,更有善于追踪、无恶不作被人称为人无耻的殷五尺。想摆脱他们谈何容易!当然两位也不必灰心,姑奶奶这把铁棍击杀过多少番兵敌将、身后的那几个喽罗想要我的命也没那么容易!你俩只管放心地走,等收拾了他们我就去找你们!九儿记住要好好照顾孙少奶奶!”
年纪大的女人一幅不容置疑态度说完这些话后就不再言语了,看来剩下的两个肯定是被她说服了。也是,这种情况下人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
看到两个同伴躲进了山间的灌木,年长的女人立即转身带着那两匹空马继续向前奔跑。她的目的显然要想把追兵尽量向远处引。只是不知何故,在沿着官道继续跑了半个时辰后女人却突然采取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行动。只见她先是在那两匹空马的屁股上各猛击一棍让他们绝尘而去,自己则出人意料地调转马头站在了官道的中央。那样子显然是在以逸待劳。
不能不承认这年长的女人为了主人的安全确实动了一番心思。先是带着追兵又跑了几十里路、离开和那两位年轻女人分手的地方已经很远了,接着又把两匹空马放走以便造成她们三人在此地分手、两个年轻人继续朝前面跑了的假象,而她自己现在留下来自然是要打掩护的、换句话说她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报效主人了。因为她自己非常清楚,后面的追兵是不会善甘罢休的,任由他们这样追下去自己三人早晚会被撵上。重要的是自己对付他们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加上她们两个也不行。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尽量拖延时间,哪怕最后战死在这里。但愿对方不会想到两个年轻的女人早就下马奔山里去了!但愿天佑好人、能让自己主人逃过这一劫。女人一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面暗暗地祷告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们不是挺有能耐吗?跑来跑去还不是最后给老子停下来了!咦!怎么回事?那两个年轻的娘们哪里去了?就剩下你一个老娘们还有什么意思?”
又是那个老是出言无状的锉胖子殷五尺不着边际地率先开口。
“我说折将军!再怎么说你也是将门之后,行事更应该光明磊落!怎么竟然和一个阉人勾结在一起、干起了这陷害忠良的事情来了!难道你不知道浑天侯祖孙及其数百亲兵就是因为童贯奸贼与西夏人勾结才陷入埋伏、全军覆没?现在他们又想把杨家剩下的唯一血脉抓住并斩草除根,折将军难道真要这样助纣为孽?全不管他们是如何丧尽天良?”
年长的女人知道与这些江湖败类根本就讲不通道理,而且也可能根本就不屑搭理他们,所以根本就不与那几个江湖人士搭话,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那位领兵的军官。也是,既然打定主意要拖延时间,自然只能和对面被称为折将军的动起口来。
“杨将军此言差矣!常言道军令如山,在下既然奉了童副监军的军令,心甘情愿也好、勉为其难也罢,总要将你们缉拿归案,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在下也知道跟在你们后面跑来跑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自然比不得跃马横枪、上阵杀敌来的痛快。只不过其中是非曲直可不是在下该管的事,至于杨将军口中的什么勾结、陷害等等,恕折某毫不知情!要我说杨将军也不必多费口舌,既然你言之凿凿,不如干脆随我回去,大家一起到章统大帅那里理论一番,是非曲直相信最终还是能够辨明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回汴梁面圣不是?像你们这样不辞而别总不是回事吧!请杨将军还是把她们两个也叫出来,跟我们一起回去最好!”
既然被人家尊为光明磊落了,这位姓折的将军也决定先礼后兵。反正自己一方本来就胜券在握,能不动手自然是不动手最好。
“折将军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童太监的用意就是斩草除根!如果老身真跟你回去了,别说我们根本就回不了汴梁、连见到了章统帅的可能都没有。到时候哪可真是由着他们无中生有、欲加之罪了!折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奉令而行,诸不知这就是助纣为孽、就是为虎作伥?老身倒是希望折将军能念在大家都曾经为大宋王朝浴血沙场的份上、念在杨家一门忠烈、至今几乎被灭门的份上放我们一马,也算为自己积些阴德可好?”
被称为杨将军的年长的女人显然还不死心,再次努力进行说服工作。也许她明知道这是对牛弹琴,只不过为了拖延时间才不情愿地放下身段、徒劳无益地在这里废话一番就是了。
“杨将军这就是为难我折可适了!老实说我对杨将军是非常尊重的、更实在不想与杨将军动手,但军令我也不敢违背。还是那句话,将军跟我回去,大不了我折可适陪着你们到章大统帅那里辨明是非还不行?”自称折可适的也不是傻子,好说歹说还是不改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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