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冷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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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杀死大人吗?
答案是可以的。
那只印着“东山区十佳幼儿园”的金属奖杯的杯角,几乎在一瞬间砸穿了校长的后脑,他因为剧痛低吼一声,几秒之后,血顺着脖子流到前胸,染红了衬衫。校长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傻子,踉跄退后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系好自己的裤腰带,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什么,只蠕动了一下嘴唇,就跌倒在地上。
张凡诚从桌子上慢吞吞地爬起来,不慌不忙穿上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哼着汪旺旺总是唱的那首《小鸭子》,尽管他只能记住其中的几句。
小鸭子,呱呱呱,池塘里,有青蛙。
张凡诚蹲下来,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他的下体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身体微微抽搐着,就像池塘边上的癞蛤蟆。
小鸭子,找妈妈,黄羽毛,红嘴巴。
张凡诚就这样呆在黑暗的值班室里,就像平常坐在防空洞里一样,静静地看着那双苍老的眼睛,直到校长的瞳孔完全扩散开来,身体开始僵硬。
张凡诚的内心感觉到无比的安宁。
他认为自己已经替神做了神该做的事。
校长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从尸体褪去一半的裤子和平常的点点滴滴,年长的幼儿园老师约莫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但没有人敢说,甚至连提都不敢提那两个字。
在那个年代,这是禁忌。
几个老师聚在一起,慌张地讨论了最好的处理方式,哆哆嗦嗦把校长的裤子穿好,才报的警。
关于校长对外宣称的死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主见,有的人觉得说是为幼儿园做出无私奉献过劳死好,也有人认为说是带病加班死在自己的岗位上更好。
他们只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就是开除张凡诚。
谁都能轻易抹去案发现场的一切人为痕迹,可没人能控制一个傻子。保不准这孩子会在某一天突然说出什么呢?
然而就在张凡诚被退学的那天,他的父亲从美国回来了。
和那些流言蜚语猜测的不同,张凡诚的家并不是什么用美元建造的大资本家别墅,而是一栋夹杂在筒子楼和旧建筑中的临街老式骑楼。作为南方特有的一种楼房,一楼的铺面租给了附近卖海味的商贩,只有二楼两室一厅的狭长空间才属于这对母子。房间里除了一张藤编沙发和一只五桶柜之外,没有哪怕一件多余的家具。深深浅浅的暗红色地砖上布满裂痕,其中有一块,上面有两块圆润的凹陷,在凹陷上方的墙架上,放着一本圣经,和一只银制十字架。
那两个坑,是张凡诚的母亲做祷告跪出来的。
她几乎把张凡诚父亲从美国寄回来的钱全捐给了教会,那是她赎罪的方式之一,她认为如果不是她的罪恶,她不会生下一个永远留着口水、眼神痴傻的儿子。
她把张凡诚从幼儿园领回来,在阴暗的楼道里粗暴地把他拽上楼梯,又在门口发了一会呆,才领他走进客厅,把他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身边推了一把。
“他不怎么说话,也别指望他会叫你爸爸。”母亲嘀咕了一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张凡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下午的阳光透过绿色玻璃撒进来,把他的轮廓勾成了一个剪影,他抬了抬稍微弓着的背,面貌模糊,身材瘦削,带着一只纤细的银框眼睛,头发凌乱而稀疏。
他看上去至少比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老一倍。
父亲向张凡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可张凡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父亲没办法,只好站起身,在他面前蹲下,抱住了他。
张凡诚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滑腻的汗味,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校长的脸,厉声尖叫起来,一边拼命挣脱,一边狠狠在这个被称为“爸爸”的男人手上咬了一口。
“这就是你儿子。”
母亲在旁边冷冷地说了一句。
等张凡诚平静下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擦掉了手臂上的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凡诚扁平的后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后天性颅骨损伤,如果在两岁前接受手术,是有痊愈的几率的……”
“他不需要手术。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母亲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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