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狂怒/好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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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
汪旺旺站在草地上,天空阴霾,远处乌云压顶,山雨欲来。风吹过她的裙子,她觉得很舒服,似乎那种粘粘的感觉也被风吹走了。
草地上躺着的男孩子闭着眼,没有回答她。
“你在干什么?”汪旺旺又问。
男孩忽然睁大眼睛,嘴巴一嘟。
“嘘!”
眼前这个男孩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应该是上小学的年龄了,胸口却仍然别着幼儿园中班的牌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不但灰了吧唧,还有好几块怎么洗都不会干净的土黄色污渍。他的指甲里全是泥,手上还有各种深深浅浅的伤疤。
当然以汪旺旺的年纪,她分辨不出这些细节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觉得男孩因为闷热涨得通红的脸蛋儿还挺可爱的。
“你在干嘛呢?”汪旺旺不依不饶。
“别说话!”男孩露出长得歪七扭八的牙床:“我在玩儿。”
“玩什么?”
“装死。”
话音刚落,男孩又恢复一动不动的姿态,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乌云又飘近了一点,整个草场就像桑拿房一样,汪旺旺额头上的汗又冒了出来。她回头看了看课室的窗户,又看了看面前的男孩子,一撩裙子,也直挺挺地躺在了草地上。
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地上的杂草贴着她的小腿,她轻轻撇了一眼,一只黑色的大蚂蚁正顺着她的手臂爬到肩膀上。
“谁先动,谁就输了。”草地另一边穿来的声音。
汪旺旺咬紧牙关,我才不会动呢。
轰隆隆,乌云中传来一阵闷雷,紧接着,雨点落到了汪旺旺脸上。
她轻轻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草地。
没有动静。
我才不要输,她倔强地想。
大雨滂沱。
“你们俩在干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幼儿园老师的惊呼。
被带到洗浴室的两个人,早就淋成了落汤鸡,汪旺旺的裙子沾满了泥,就像是从煤堆里挖出来的一样。
“你输了哦,”裹着大毛巾,男孩子咧开嘴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可是坚持到最后都没动的。”
“我才没有输!明天再比!”
这样一比,就是一个夏天。
“你最近都在幼儿园干什么?”妈妈给她洗澡的时候问。
脱了衣服,汪旺旺的前脸和手臂都被晒得黑黝黝一片,而背上和脖子后面则仍是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像一块涂满巧克力酱的白面包。
“躺在草地上,”汪旺旺吹了吹澡盆里的泡泡:“玩装死。”
“妈妈听幼儿园老师说,你最近总是跟一个……”妈妈顿了顿:“一个男孩子玩?”
“别人都不跟我玩,他们说我是狗,只有狗才汪汪汪。”汪旺旺垂下眼睛:“张凡诚挺好的。”
“但是妈妈听老师说……”
“张凡诚是我朋友。”汪旺旺稚气地往澡盆子里一坐。
“妈妈并不是不让你跟他玩……”妈妈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没有病,他从来不咬我。”汪旺旺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妈妈:“他不像其他小朋友说得那样。”
“宝贝,他不会咬人,他只是……”妈妈一边帮汪旺旺搓背,一边思索着合适的词汇:“只是他出生的时候脑部受了伤,所以他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四五岁的水平。”
“那不是挺好的嘛,汪旺旺也才四岁。”汪旺旺歪着头,她的年龄显然还理解不了永久性脑损伤是什么。
“可是你会长大。”
“张凡诚也会长大,”汪旺旺举起手做了一个姿势:“他比汪旺旺长得更高了。”
“你不懂……”妈妈揉了揉汪旺旺的头发:“但你以后会懂的。”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收音机在老式木桌上不厌其烦地唱着,汪旺旺就这样和张凡诚度过了整整一个学期。除了玩装死之外,张凡诚还给汪旺旺抓来各种各样的昆虫,有满身纹的毛毛虫,也有蝴蝶和蟋蟀。汪旺旺把它们装在放满树叶的瓶子里,看它们在瓶壁上振动着翅膀。每次在秋千上,张凡诚都能把汪旺旺推得比所有孩子们都高,他们还玩扔石头的游戏,往往是张凡诚捡来各种各样的石头,扔出去几块,汪旺旺也学着扔出去几块。汪旺旺从家里拿来的洋娃娃,总是能被张凡诚三下五除二就拆掉了。他的手永远掌握不好劲道,轻轻摆弄两下,就能把美丽娇贵的玩具弄得粉身碎骨。
汪旺旺从来没有为此生过气,在张凡诚的带领下,她似乎也觉得所有的玩具就应该这样,芭比的头和身子应该分开来玩,小火车就应该在泥地里打滚儿。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因为她没有其他的参照物。
对一个孩子来说,很多事情的最初都是默认合理的。比如在瓶子里待了一晚上就不会动的小虫,比如地窖里的黑暗中一定会有妖怪,比如张凡诚远比同龄人扁平的后脑和挂在嘴边的鼻涕。
直到有一天,另一群孩子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傻子。”其中一个人踹了一脚躺在草地上的张凡诚。
当时他正在和汪旺旺躺在草地上装死。
张凡诚没动也没出声,在他看来,只要稍微有点反应,就是游戏里认输的表现。可对方不依不饶,又伸手给了他两巴掌,还把鞋底蹭到他脸上。
“傻子!”
汪旺旺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孩子,他们从身材上来说比张凡诚还小一点,胸口上别着学前班的标签。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头发有些发黄的男生,看起来至少比汪旺旺大三四岁,穿着附近一个小学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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