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瞒天过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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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人而言,活着意味着全部。
然而,当他发现与自己有同样的追求、同样的梦想、同样的目的的人,因此而死了,自己却活着,而自己对于他们的死和自己的苟活无能为力时,会出于本能的,萌发出一种激烈到极致的愤怒情绪。
韩金镛此时就是这个状态。
耳中,囚车轱辘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渐渐止息,囚车的木门被打开。韩金镛被人抓住了衣领、袖子,被从车内拽出。
头上依旧蒙着厚厚的黑布,韩金镛踉踉跄跄的,跟随着拽他的人走着,直至走到目的地,被人一脚踹在大腿后侧的膝盖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把他的头套揭开吧,他不需要这个了!”说这话的是马玉昆,韩金镛听得出这音色。
黑色的头套,遮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线。当韩金镛头上的黑布被揭去,当韩金镛口中塞着的破布被人拔出。他迷蒙着双眼,极力适应让自己眼前放金星的炫目的光源。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韩金镛的双手依旧被反缚,他无从揉眼,只能使劲挤眼,四下观瞧。
面前的景色从模糊变清晰,视线中的成像从锃亮变得柔和,韩金镛看清了,曹福地和刘呈祥,一个跪在自己的身左,一个跪在自己的身右,他俩都还好好的活着,和他同样的动作,都是在极力挤着眼,适应着这死里逃生后重见天日的感觉。
见了曹福地和刘呈祥,韩金镛笑了。事实上,曹福地和刘呈祥,也几乎是同样的反应。
曹福地和刘呈祥,倒头便拜,对着马玉昆的方向行着大礼。
韩金镛倒还保持着冷静。
“小子,你不叩谢我的救命之恩么?”马玉昆稳坐中军帐,他不疾不徐的问道,身边正是聂士成。
“为什么要救我们?”韩金镛问道,“或者说,如果我们没死,那谁死了?谁替我们,经历了这一场横祸。”
“聂士成身为直隶提督,牢里还没有为非作歹、死有余辜的死刑犯么?随便找来三人,让他们代替你们去死,他们也算死得其所!”马玉昆答道,“用他们的死,换你们的金蝉脱壳,这样瞒天过海,不好么?”
“我们就不是死得其所?”韩金镛依旧跪却不拜,他看了看马玉昆,又看了看聂士成,答道。
“你瞧,我说怎的?他们这帮人,骨子里就有这股豪横的劲头,明明办的是缺理的事情,却自认为自己是有理的!”聂士成气不打一处来,向马玉昆说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杀一个不少,杀一百不多,我真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着他们三人的命!”
“你别激动……”马玉昆面带微笑,对聂士成摆摆手,说道,“韩金镛,小伙子,你欺我好苦啊,我只道你真是他曹福地的小书童,却不知,你是人家的智囊团。也是我一时信了你们,没看出曹福地对你言出计从的劲头,没看出你身手、计谋都远强于他的这程度!”
“提督这话过甚了!”韩金镛说道,“虽然我们是扮作了主仆,但昨日一会,细节已经足够明显了,想您一代名将,阅人无数,这其中的端倪,想必您也是能看穿的!”
“你真是义和拳?你们真是义和拳?”马玉昆向前欠了欠身,问道。
“不假!”韩金镛答道。
“唉,可惜啊!”马玉昆微微颔首摇头,说道,“像你这样的角色,如果报效国家的话,一定会有用武之地,想你的能耐,想你的头脑,如果我奏明朝廷,是能拜上将军的!”
“将军此言差矣!”韩金镛面露微笑,不卑不亢,只问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不在野,但依旧可以报效国家,或运筹帷幄,或拒敌于沙场,哪里都有我的用武之地!”
“好小子!”马玉昆笑了,他点头,问道,“我且问你,你是这义和拳的军师?”
“军师不敢当,义和拳原本就是松散的组织,天津卫的义和拳,明面上的,暗地私下里的,人员无数,若说我们是有组织而生的,那是沽名钓誉,绝大多数却都是被逼无奈,自发而成的,如果天下太平,谁还愿意揭竿而起,去干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呢!”韩金镛答道,“只是,世道实在是没法子给穷苦人活路了,这才有人揭竿而起。所谓的‘义和拳’,无非是给他们个平台罢了。即便没有‘义和拳’,自然也会有‘二和拳’‘三和拳’!”
“马将军要问的是,你是不是这‘义和拳’的军师?”聂士成插话问道。
“非也!”韩金镛摇头,说道,“去年,我和师父奉中堂李鸿章之名,去调查‘温凉玉’一案,因为侥幸破了那案子,闯出些名堂,又因为把拿到的红赏银在开粥厂赈济穷人,这才在穷苦兄弟们中间有个虚名,大家抬举我,如此说来便是!”
“你可知,我朝自康雍乾盛世,便有定论,‘左道惑人,最为风俗人心之害,必当严绝根诛。’‘务需加意查办,杜绝根诛,嗣后凡有干涉烧香聚匪之处,俱当留意心查察,一有访问,即行擒捕,不可稍有怠忽’……”聂士成微皱眉头,兀自向韩金镛背诵。
“写给老皇爷的奏折,您能直接背诵,乾隆爷的朱批,您能牢记于心,聂将军,您果然是文武全才!”韩金镛点头称是,说道,“却不知,您是在旗的奴才,还是汉人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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