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仇上加仇(2/2)
这一下,倒把一直跪在原地还没起身的车逢春晾在了旱岸上。
车逢春跪在当下,继续跪着也不是,自己站起身来也不是。他祈求的目光看了看王义顺,发现王义顺压根儿也没搭理自己。他祈求的目光看了看程三牛,看了两眼自己心里就瘆得慌。他只能把更多的目光投向韩金镛。
目光相接之时,韩金镛发觉了车逢春的意图。他赶忙向王义顺求情:“姥爷,让他起来吧!他不过是有些糊涂,倒不是坏人!”
“你们车家的事儿,我不管!他们韩家的事儿,我也只能管一点!”王义顺听了韩金镛的话,这才转过身,他对车逢春说道,“我本是个外人,这车家的事儿和韩家的事儿,于我都没什么大关系。但有人要诬陷我外孙女不本分,那我可不干!”
王义顺名声在外,但凡平日里在墙根树荫里说些家长里短的乡亲,都知道隔壁村有个有名的把式匠达官爷,名叫王义顺。今日亲眼得见,又哪里还能有别的说道。
大家纷纷朝王义顺的方向点头施礼,感谢王义顺祖孙三人力挽狂澜于既倒。
王义顺点点头,这才对车逢春说道:“你别跪着了,有什么话站起来说!”
车逢春如获大赦一般的站起身,他喘了一口大气。
“那,老英雄,您看这淫贼,又该如何处置呢?”车逢春刚一起身,便抱拳拱手,向王义顺施问。
“我干弟弟说你糊涂,你还是真糊涂!”程三牛一把就将车逢春推离自己和王义顺的身边,他说道,“我干爷爷都说了,你们车家和韩家的事,他王家的人、我们程家的人都不便过分的参与,你们原定怎么办,就还怎么办呗!”
车逢春知道刚刚这莽汉曾经救过自己一命,虽然长相骇人,但内心深处却是个良善之辈。于是点点头,虽然面朝程三牛,但把话说给王义顺听:“这淫贼叫赵二秃,之前被我们捉奸之后,已经坦白,身负其他命案,也在他处侮辱过其他的女人。他自己的话说,是希望我们把他送官,由官府拿问。但我们觉得,国家有法度,我们车家也有家法。既然他如今是在我们车家犯案,那就应该用我们的家法行事。我们计划把他乱棍打死。如果不是刚才一时大意,他已经死了多时了!”
“嗯!嗯!嗯!”程三牛说道,“那你们继续,那你们继续,别因为我们爷儿仨见面,耽误了你们行家法!”
程三牛话说的轻松,似乎完全漠视了一条人命。
可车家的乡勇、男丁哪还顾得了这么些?精壮的大小伙子早已经一拥而上,不等车逢春的命令,枣木棍子如同雨点一样打下。
只可惜这赵二秃,被王义顺锁喉勒住,原本只是暂时的晕厥。但这晕厥尚未苏醒,便被乱棍打死,片刻之功已然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又有些中年持重之人走上前,探了探赵二秃的鼻息,确认他已经被当场打死后,才用草席草草的装殓起来。
但这些都被王义顺漠视了。
“我们车家错怪春妮儿了,我们车家让春妮儿受了委屈。”车逢春虽然是个厚道的乡下人,但也有几分精明,他当然知道王义顺心里在想什么,于是走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王老英雄,我们已经用手头有的最高规格,为春妮儿下葬,她的牌位将摆在我们车家祠堂,供后世子孙瞻仰!”
“嗯!”王义顺点点头,说道,“车逢春,你们车家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你们有心!对此,我王义顺替女婿韩长恩谢谢你们了!”
“王老英雄,您没必要口风如此之冷。”车逢春说道,“您要去凭吊春妮儿,我带您去看她的墓地,您想要去看她的牌位,我们就在祠堂。我们车家欠韩家的,我车逢春更是欠您一条命。我心里有数!您有什么要求,想要我们如何补偿,您只需要一句话,我车逢春虽然是个耕地的农夫,没甚资财,但千言万语、刀山火海,只要您一句话,我在所不辞!”
“好!”王义顺点点头,“车逢春啊,你这么说,我心里确实十分的欣慰。今天,救你的性命不过是赶上了,我确实是有事相商。”
“老英雄但说无妨!”
“春妮儿走了。我们心里再悲伤、可惜,她也不会死而复生。但她死了,我们总要让她死而瞑目。”王义顺说道,“她如果活着,唯一的牵挂,怕就是那孩子了!这孩子的命实际上是最苦的。母亲尚在怀胎之际,他的祖父、父亲便葬身鱼腹,刚刚两岁来的,又经历了母亲悬梁自尽,祖母偷汉伏法。如今,他已经无亲无故了。如果说有亲眷,有挂念他的亲眷,那就是他的外公、外婆、舅舅。”
“这个,您的意思是,要把我们车家的子嗣,接到韩家抚养?”车逢春问道。
王义顺虎目圆睁,自有几分威猛之气,让人无法拒绝:“怎么,你们车家出了如此多的事情,这孩子的命运如此多舛,难不成还要让他在车家成长,被同龄的孩子指指点点,永无法抬头做人吗?”
“啊,老英雄,您说的对,我们倒没有想到这一层。确切的说,还没顾上想这一层。”车逢春说道,“您老说的也有道理。这样,我们按每个月三两银子的用度,按月把这孩子的成长资费送到韩家,您看这样好么?三两太少,干脆每月五两吧!一直到这孩子十八岁为止。到时候,这孩子想回车家,车家两套祖屋房子,自然还给他留着。他想留在韩家,我们也不阻拦!”
“车逢春,住了吧!”王义顺摇摇头,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心,你们车家的孩子,无论是到韩家,还是跟着我王义顺,都绝受不了半点委屈。他成年之后的路,自然要由他自己走,但跟着我们,你可以放心,他肯定会成人。成为知荣辱、明善恶之人,至少,他不会失察,他不会诬陷好人,更不会女!”
王义顺这几句话,如同一个瓷瓶脆生生扔在地上摔得粉粉碎。
车家老幼,包括车家老祖和车逢春在内,都有些尴尬。
大家都没发现,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另一个秃子,这秃子包着头。见此状况默默退出人群,一路小跑顾不上休息跑回青凝侯村。
他解开包在头上的麻布手巾,撞开了赵俊彦家的大门。进门后跪在场院,便开始嚎咷痛哭。
听闻这哭声,赵俊彦和赵德辉都走出了屋子,要看个端详。
这父子俩看着这秃子,气不打一出来。
“赵秃子,你多年没登门,登门就哭,怎么,给我报丧来啦?”赵俊彦没有好气的问道。
“是啊,表大爷,我给您报丧来啦!”这秃子说道,“我兄弟,赵二秃,死了!”
“他不是早就犯了命案,流落江湖了么?”赵俊彦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兄弟赵二秃,在邻村被人活活勒死了!被人用乱棍打死了!”这秃子说道,“勒死他的人是个老头,叫王义顺,给这事儿出主意的人,是个小孩儿,叫韩金镛。”
“啊!”赵俊彦一听此话,无名火起,他一把薅起了赵秃子的衣领,问道,“你待怎讲?”
“勒死我亲兄弟赵二秃的人,是个老头,叫王义顺,给这事儿出主意的人,是个小孩儿,叫韩金镛!”秃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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