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郭家难处（2/2）

用郭瑭的话说，大女儿林雅聪慧懂事，别看年纪小，却成熟得比大人还要稳重，有她在，根本无需担忧几个孩子，而且以前小雅也不是没来过这里。更何况，几个孩子常年不是在西县就是在南河市，平时最多也就在家附近玩玩儿，尤其搬到南河市之后，周围更是连个同龄的玩伴都没有，孩子们早被憋坏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很兴奋，就让几个孩子在外面好好晚上一阵吧。

虽然尹素禾郭智勋等人依旧不太放心，但见林年岑和郭瑭坚持，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晚餐又是极其丰盛，在桂巷湾这样的乡下，这样算得上是极其奢侈的了，也就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能有这般规格，平时是绝对舍不得这样浪费的。

但在尹素禾等人看来，这些并不算什么，虽然他们家也都很穷，甚至连孩子们的学费都得斤斤计较。然而这次不一样，林雅一家已经四五年没有回过桂巷湾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尹素禾是心疼女儿女婿和外孙（女）们，郭智勋、郭蓉等人则是高兴妹妹（姐姐）一家的到来，疼宠外甥（女）。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席间，郭智勋感叹了一声，忽的道，“小雅今年十三了吧，下半年该上初二了吧？怎么样，那南河市那边学习还能跟得上吧？”

“扑哧。”林墨小包子喝着谁突然呛了一口，狼狈地连声咳嗽。

“小心点儿。”林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小手扶上他的后背心，轻轻拍打。五人看见的掌心，星之力缓缓运行，帮助小包子清除呛入肺和呼吸道中的水。

小包子很快调节过来，懊恼又羞涩地扫了一圈众人，为掩饰尴尬急忙将脑袋埋进碗里扒拉着饭菜不吱声，只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小包子露在外面的耳根居然隐隐发红。

“这是咋啦？哎哟喂，我的小乖孙，快慢点儿，待会儿又呛着可咋办？来，还是外婆喂你吧。”尹素禾心疼地扔下碗筷跑过去抱住正拼命扒饭的小包子，试图将碗筷从小包子手中弄下来。

“外婆，小墨这是害羞了呢。”林菁捂嘴嘻嘻笑道。

“啥？”尹素禾不解。

林雅睨了小包子一眼，笑道：“外婆，不用管他，这家伙就是活该。”这就是嘲笑长辈的下场！

尹素禾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小墨乖，来，外婆疼你。”

知道老人一向偏爱小的，林雅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郭蓉笑了笑：“对了，小墨，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说？”小家伙方才的神色，分明就是有话说，不然怎么会突然激动地呛到了？

郭瑭无奈地看了眼满脸通红神色狼狈的儿子，接过话：“臭小子就是皮，哥，你别介意。”说着，又看了眼一旁安静优雅用餐的大女儿，眉眼间浮起自豪，“呵呵，其实小雅已经初中毕业了，下半年就要升高中了。”

“什么？”在座众人顿时惊了，“小雅不是才刚过完十三岁生日吗？怎么会已经毕业了？”

林菁小姑娘自豪地扬起尖尖的小下巴：“大姐最棒，学习好。”

郭瑭将林菁嘴角粘到的油渍擦了擦，抬眼笑看着众人：“呵呵，小雅就是主意多，心又大，这不，四年前硬是嫌小学课程太简单，说是不愿意浪费时间，非要参加啥跳级考试，幸好最后通过了，不然我和她爸还不知道咋办呢。一跳跳了两级，也是运气好，被南河市一中录取了，今年刚好毕业，下半年也该升高中了。”

虽然话语里尽是对大女儿自作主张倔强脾气的指责，但不难听出，郭瑭内心深处对这个女儿浓浓的骄傲。

“表妹真厉害！”郭安听得赞叹不已，看着林雅的目光满是惊奇。

“表姐最棒！”王雨诗小姑娘握着小拳头，手中的筷子在半空中挥舞，两眼发出兴奋崇拜的光芒。虽然小小年纪的她并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意思，但隐约还是猜得出来，好像是在夸这位漂亮的表姐呢，小姑娘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们也别夸她了，当心这丫头心骄气傲，别到时候成绩又滑下来。”自己女儿被夸奖，当妈的哪儿有不高兴的？郭瑭脸上掩不住的笑容，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将林雅给贬了一番。

林雅无语地翻了翻眼，没有说话。

“郭安十七了吧？再过两年也该高考了，咋样，有没有把握？”林年岑忽的开口道。

说起这个，张梅就一肚子火：“这小子可不能跟你们家小雅比，纯粹就一皮猴子，整日的就知道满山跑，学习一点儿都不精心，可愁死我了。”本来家里就不富裕，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咱几个钱供这小子读书，结果这臭小子还不乐意，宁愿满山跑跟人打架也不喜欢上学，早晚有一天被这臭小子给气死。

郭瑭倒是没想那么多，以为桂巷湾的教学质量低下，教导不了学生。于是开口道：“不如哥和嫂子把小安也送南河市读书吧？小雅说了，虽然学习大部分要靠自觉，但是学习环境的好坏和老师质量的高低也直接影响着学生对学习的态度。你看我们家这三个就知道了，仨孩子自转入南河市上学，成绩非但没有下滑，反而一路飙升。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让小雅帮忙联系联系那边有没有好点儿的高中，小安过去适应一段时间也许就会好了。孩子再过两年就要高考，绝对马虎不得。”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怎、怎么了？”迟钝地意识到突然诡异安静下来的气氛，郭瑭声音渐渐低下来，不解道。

郭智勋叹了口气，面色沉重，摇着头没有说话。尹素禾张了张口，苍老的面容上布满哀戚，最终也是沉默。

一旁的郭蓉夫妇相视一望，同样的愁苦不已。

“咋回事儿？”林年岑也意识到不对，开口道。

张梅摇了摇头，叹气道：“唉，不瞒二妹和二妹夫，家里已经很久没啥收入了，妈身体不好，前些日子看病又欠了不少外债，安儿的下学期的学费到现在都还没着落，我和他爸一直瞅着这事儿……”

“说啥呢？这种话能随便说吗？快闭嘴，没得让人看了笑话！”不等张梅将话说完，郭智勋便急声打断了她的话，脸色难看恼怒。

张梅被吼得一颤，忙闭上嘴不再多话。

郭智勋回首，看向林年岑和郭瑭，赔笑道：“阿瑭，年岑，你们别听这婆娘瞎咧咧，没有的事儿。来，吃呀，快吃菜，待会儿凉了就过味儿了。”

郭瑭面色凝重地拦住郭智勋：“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家里有困难为啥不告诉我们？我可是你亲妹子！”

“阿瑭，这婆娘尽瞎说，你别……”

“哥！”郭瑭火了，绷着脸瞪着郭智勋，“咱家啥样我能不清楚？你也别再找借口，啥也甭说了。过几天我带妈去南河市看病，还有小安的学费你也别操心了，别忙着拒绝，就当是妹子我借给你的，等你啥时候有钱了再还我就行。孩子上学不能耽搁，尤其小安正当最关键的阶段，别因为你们一时的面子就耽搁了孩子的一生。就这样决定了，过些日子我让小雅帮忙联系南河市的高中，下半年小安转学到那边，有我们照看着，你们也放心。”

郭智勋还想拒绝，但又一想，二妹有句话说得对，儿子马上快高考了，家里又没钱，桂巷湾这边的教学质量又实在指望不上，万一这一耽搁，儿子以后落得个跟他一样的下场可咋办？他自个儿在土里刨食了一辈子，难道临到了连儿子也脱不开“穷”这个字儿？

沉沉叹了口气，终是无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