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御花园缦儿悟真谛（1/2）

第三十七章御花园缦儿悟真谛 , 乐怡轩端王失墨宝

这天一早，缦儿又提那件心事，非要问个明白不可。金莲笑道：“你呀，真是入了魔了，这也是急的？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不好说的，你自己悟去吧！”缦儿仍不罢休，死缠着问她们，这个不理问那个，那个不理问这个，后来月娥被缠不过，道：“我们不如到外面走走吧，这么着也许能让你弄明白……”

听她这么说，几个人就到御花园来了。此时已进入冬季，这里的草木大部分已凋零，只有松柏和竹林仍碧绿碧绿的。那些珍贵怕冷的花卉，早被花匠们移入了暖房里。这样一来，便使得整座花园处处都缺乏生机，并且连昔日碧波荡漾的金水湖也结了冰，近岸的荒岛上也积了很厚一层落叶，完全没有了夏秋间那荷香蛙鸣的热闹景象。

好在今天的天气很好，蓝蓝的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没有，炫目的太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非常舒服。几个人顺着湖边的小路走了一阵，便来到一处荒丘上。在这里，衰草齐腰，林木茂盛，奇石怪岩林立，就如同深山幽谷一般。她们攀着藤蔓进入一条漆黑的石洞，往南走了没多远便来到一片坡地，见这里很背风，也很暖和，于是停下了脚步。

缦儿手指着坡西一排排高矮不齐的巨石道：“那叫昆元山，是园子里最好玩儿的地方，冬天那儿最避风，我平日里常去那里玩呢！”金莲四下里望了望，见西山与北坡起伏相连，东南是一片宁静的湖水，近处不远则是稀疏的竹林，景色确实很优美。她想，如果是冬去春回百花吐艳的季节，这里蜂蝶起舞的景象一定会更美，更令人陶醉！想到这儿，她赞叹道：“不愧是皇家园林，在这不大的环境里，平原造山，疏水成湖，因势置景，起丘植木，并且将山与湖，树与山的关系处理得这么协调得当，就像一幅好的长轴儿画卷一般，真的很了不起！”

缦儿见她这么夸奖，心里特别高兴，她一指前面的湖解释道：“那个叫银水湖，和左边的金水湖是连着的，它们的水源全是从引入宫里的那条金水河来的……”此时，月娥望着眼前的景色，忽然想到了一个启发缦儿的方法，她一指那山与湖道：“这花园就好比一幅大的画儿，造园人在造园前要有一个整体的想法儿，这就是造园者的心志……园造好后，这一山一水处处体现造园者的心志，此心此志就是这园林的灵魂了……这么说，七公主你听懂了吗？”这缦儿是何等聪明的人，通过这一生动的比喻，马上就领悟了，乐得她又蹦又跳，在坡前发了疯一般奔跑。月娥几个见她这么高兴，也都笑了。她们在这儿玩闹了很久才回去。

自此，缦儿便全部懂得了作画的要领，她的画儿也渐渐成熟多了。有时，四个人也相互比较一下作品，却发现每个人各有千秋，独具特色。缦儿的画儿主要是画牡丹和竹居多，画风以新奇见长；而金莲则以梅和莲为表现对象，画风朴实无华，给人以醇厚平和的感觉；玉莲的画儿，主要是画小鱼、小虾、小鸟、小鸡等，注重情趣，色彩搭配协调，非常有韵味；而月娥的画儿，多以人物为主，有仕女，有儿童，有村妇，有农夫，也有古代战将，一个个神态逼真得像是马上要从画儿里走出来似的。几个人都喜爱她的作品，缦儿收藏了很厚一叠还不满足，见月娥的画儿一脱稿马上抢过去，引得玉莲老拿她开玩笑，问：“七公主，你藏下这么多，是不是打算以后去买呀？要是月娥姐的画儿有一天出了名，你可就发了大财了！”每次都逗得人们一阵大笑。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金莲她们进宫就快一个月了。这天，几个人正在作画儿，忽见宫女菊香走了进来，她施一礼道：“公主，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生日了，满朝的文武大臣，还有宫里的娘娘、王爷、公主们都忙着准备礼品了，我们送太后什么呀？”一句话提醒了缦儿，她忽地想起太后是腊月十一的生日，没几天就要到了。至于送什么，她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于是她把菊香打发走后，便征求大伙儿的意见。金莲道：“太后过生日，那些奇珍异宝新奇之物一定会接很多，她肯定不会十分在意那些，因为她见得多了，还不如送一幅画儿，也许这样她更高兴！”缦儿问：“那你们送什么？”“和公主一样，我们全送画儿多好啊！”金莲道。这时玉莲和月娥也同意送画儿。于是几个人一商议，便选了上等的纸料，各自画了一幅得意之作，并题上祝福的话，写上落款、日期，盖上印章，找人装裱好，放入锦盒儿里，就等生日那天送给太后了。

很快，向太后的生日便到了。这可是件大事，这天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前来祝贺，把个隆佑宫前挤得人山人海，礼物也堆得跟小山似的。人们磕头祝寿也是按尊卑顺序进行的，先是皇上，后是王爷，接着就是文武百官。等男人们行过礼，才轮到宫里的皇后、妃子、公主以及女眷们。人一拨儿一拨儿地进去，又一拨儿一拨儿地出来，很快便轮到缦儿她们了。本来金莲玉莲和月娥是没有资格来祝寿的，但经过特许，她们和缦儿一同走进了大殿。

今天，隆佑宫张灯结彩、乐声悠扬，里里外外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宫女太监们笑着迎来送往、接收礼品，忙得没有一刻清闲。这向太后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脸上擦了一层薄粉，眉也描得又细又长，不仅衣衫灿烂夺目，那凤冠也格外耀眼。原来那上面嵌了颗特大的钻石，珍珠玛瑙玉石等也镶了无数。此时，她看到缦儿几个来，笑得眼睛都细了。

只见缦儿等人进到殿里，马上跪倒磕头，并大声祝寿，接着献上礼品。向太后笑道：“缦儿，你们这盒儿里，装的是何物啊？还不打开让我瞧瞧！”缦儿道：“我给太后的礼物是一幅画儿，祝太后不老如日月，长寿如斯……”说着，命人将画轴儿展开。原来是一幅青松白鹤图，只见画得线条匀称，色彩绚烂，十分的喜庆。向太后看了十分高兴，道：“这孩子也了不得了，这阵子进步多快呀，瞧这画儿画的多好，真是比原来长进多了！”接着，金莲展开了自己的画儿，道：“我送太后一幅莲鱼图，祝太后福寿连年，长生不老！”向太后看后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道：“好好，这幅画儿功底很深，真美呀！不过呢，连年有余还行，长生不老就不要了，老活着那不成老妖精了？”一句话把人们都逗乐了。

看到金莲退到一边，玉莲上前展开了画卷。那是一幅群虾戏水图，只见一只只小生灵跟活的一般，看得向太后两眼有些发直。玉莲道：“我祝太后年年如此快活，岁岁如此快活，天天如此快活！”这时把向太后喜得浑身直发痒，道：“画得真好！真俊！真美呀！难为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大的本领，简直都出神入化了！”见太后如此夸奖，玉莲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看到玉莲闪到一旁，月娥上前道：“我献给太后一幅八仙祝寿图，祝太后福寿万载，如神如仙，永远吉祥！”说着，展开了画卷。只见那图上的八仙一个个神态逼真，衣带飘舞，仿佛要从画中飞出来一般，把向太后乐得前仰后合，连声说好。她把女孩儿们叫到跟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心里那个爱呀，简直没法儿形容。后来实在憋不住便开口道：“我呀，真的是太喜欢你们了，这样吧，如果你们不嫌弃，介不介意做我的干女儿？”听这话，金莲三个喜从天降，赶忙跪倒磕头，改口叫娘。把向太后乐得眼睫毛都笑开花儿了。她离开座位，上前把三个人逐一扶起，心里别提多畅快了。归座后，她立刻封金莲为金成公主，封玉莲为玉成公主，封月娥为银成公主。三个人谢恩已毕，马上赐坐陪侍在向太后左右。

贺仪继续进行。接着，就是宫里宫外的其他人祝贺献礼。活动一直持续到邻近午时。

晌午，向太后赐宴长寿殿，热情款待前来祝寿的皇亲贵族、文武大臣、以及所有的来宾。宴后，她又领大家一同观看歌舞。到了晚间，宫城上空被一阵阵焰火照得通亮。人们一直欢庆到夜深，才相继散去。

从这儿以后，金莲三个进出皇宫更方便了，她们和缦儿自然改为姐妹相称。现在这四个每天一早先去给向太后请安，回来就一起画画儿、读书、习字、做女红。缦儿自从有了这些伙伴儿，再也没空到外面胡逛。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做针线、绣花儿、裁剪等等，把向太后乐得一天到晚嘴都合不拢。孟皇后看到这些，也喜得不得了。

光阴似箭，一转眼就快过年了。在大年二十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到了第二天仍没放晴，北风呼啸着、卷着细小的雪花儿狂扫汴梁城。由于雪深没膝、交通受阻，城内军民一起出动清扫积雪，一直忙到日中才打通了各主要街道。这样整个上午，金莲她们也没有进宫来。就这半天工夫，把缦儿憋得浑身难受。她一会儿到孟皇后宫里待会儿，一会儿到向太后那儿走走，很是无聊。直到打听着道路疏通了，立刻让太监们去接人。但是很不巧，这天月娥和玉莲病了，都在发着高烧。金莲由于要看护照顾这俩，也没过来，所以派出去的车子又空着回来了。

这样，整个下午缦儿都扎在向太后屋里。傍黑时，她刚要回齐贤斋，却见孟皇后过来了。于是，她便没走，陪着聊起天儿来。她们谈的也无非是宫里宫外杂七杂八的闲事，以后说来说去便提起了为端王择妃的事。孟皇后道：“论岁数他也不小了，是该找个相宜的姑娘定下来了！”向太后道：“我早就派人下去扫听过了，那王御史家的四小姐与端王同岁，人品呀模样儿的，都行……另外，李尚书的五闺女刚好小端王一岁，听说也行！只是我见也没见过，不好拿主意……”孟皇后道：“这还不好说，找个事由招她们过来，瞅瞅不就行了？”向太后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事儿不急，可以慢慢儿来，不过……我倒是另外相中一门合适的，你觉得我新认的干女儿金成公主如何？”

孟皇后吃了一惊，心说：她认干亲，闹了半天是安的这心，我又没和姨父姨母商量过，决不可乱说什么，省了落下埋怨！想到这儿，她微微一笑道：“我那金莲妹妹敢情好，我也喜欢得什么似的……不过，具体的啥情况儿，我也不大清楚，要是她没订什么人家儿，和端王倒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只是得问问我姨父姨母……”她故意说了个活话儿，以便自己到时候能左右逢源。

这件事，向太后倒是认了真，因为她越想金莲这模样儿长相越觉得合适，越想越喜欢这个人，只把她爱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促成此事，于是她对孟皇后说：“你啥时有空，就去那头儿问问，反正也不远，要是人家愿意，咱这不是亲上加亲了吗！”“可不吗，这是件多好的事啊！我呀，我也盼着他们能成一对呢！”孟皇后迎合着说。

缦儿听到要给赵佶提亲，对象又是自己的好姐妹金莲，她乐坏了，插嘴道：“这个我知道……金莲姐姐没定过亲，我问过她……这回好了，我就要叫她金莲嫂子了……不对……应该叫金莲王嫂才对呢！”说着跳起来，在屋里一阵疯跑。一会儿，她返回来笑嘻嘻地问：“皇嫂，你多会儿去提亲呀？带我一块儿去行不行？”向太后瞪了她一眼，假装生气道：“你可别到外面胡说去，这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孟皇后也嘱咐道：“这事儿咱先保密，千万别和外人讲，尤其是金莲……不然，事情会弄砸锅的，你懂不懂？”缦儿笑道：“这有啥？这砸啥锅？我王兄生得又不丑，又是个王爷，还配不上她？我敢打包票，这回只要一说，准成！”向太后见她不可理喻，便不再理她，又和孟皇后聊起了别的。直到掌灯，孟皇后才走。缦儿在这儿吃过晚饭后，也回齐贤斋去了。

一连三日，缦儿都派小兴子和小全子去严府探望，但月娥和玉莲的病仍不见好。向太后和孟皇后听说后，马上派太医去诊治，并送去各种补品、药品、人参等物，感动得严家夫妇几乎落泪。

又过了两天，缦儿见二人的病还无起色，忍不住亲自去探望。到了严府，就见月娥和玉莲仍不停地咳嗽，人都消瘦了许多。当听说早晚尽服汤药，饭也吃不下多少时，她心里更是着急。但是，病是需要慢慢治、慢慢养的，谁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她只好安慰了这姐儿俩几句，说了些宽心的话就出来了。

离开严府后，缦儿没有马上回皇宫。由于觉得无聊，她吩咐将车直接朝端王府赶去。现在，她很想和十一王兄去聊聊天儿、说会儿话，以排解心中的郁闷。再说自从金莲她们进宫，她一晃有一个多月没到那儿去了，很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同时她还有一个想法儿，那就是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画技，让他吃惊，让他紧张，和他比一比到底谁画得更好，以完成这么多年梦寐以求想超越他的夙愿。她一路上思思想想的，车子很快来到端王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