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蒋文生举告盗墓贼(1/2)
第三十一章蒋文生举告盗墓贼,麻老五递书齐仲虎
许忠和李能自从领命侦办这起盗尸案,顿时便忙碌起来。他们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找那些目击证人详细询问细节,根据人们的描述画出罪犯的图像,四处布告张贴、悬赏捉拿。第二件事是根据民众举报梳理各色人群、盘查可疑人员、乔装成商贩到各街区和乡间寻访。为此,两个人忙得从早到晚没闲,有时连睡觉都在琢磨着破案。但是,几天下来,案子却毫无进展。不仅没找到半点有用的线索,还白跑了许多冤枉路,白费了许多口舌。害得他们整天愁眉不展,连饭都吃不下。那丁知县时不时的就问问案子的进展,无形中更给他们增加了不少压力。
就在两个人觉得十分棘手、怵头之际,这天忽然有人来反映情况。来者叫蒋文生,是南城青龙街平安巷的一户居民。这是个卖炊饼的中年汉子,每天起早贪黑地做买卖。有天清早,他刚把担子挑出家门口,就见七八个壮汉匆匆走进巷口,转眼便进了邻居陈六安的院子。他清楚的记得,陈六安去年就搬到乡下去了,将房子租给了六和居古董店的伙计毛福平。这毛福平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没有家室,只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到店里做事,只有晚上才回来睡觉。生活很有规律,也没有**嗜好。有时和邻居们碰面还主动打声招呼,人比较老实随和。但不知何时竟住进了这伙人,个个都贼头贼脑的,一看就不像正经人,这就引起了蒋文生的注意。他经过几天观察发现:这几个白天都躲在家里很少外出,只到了晚上才出去,有时一整夜都不回来,也不知在干什么。同时他还弄明白,原来那个毛福平已长时间不来了,这里实际上已成了这伙人的天下。由于心里恐慌,他才到衙门里告发。
这条线索立刻引起了许忠和李能的重视,待蒋文生走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夜里去盯盯梢儿,看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和盗尸案能不能扯上关系。主意拿定后,两个人白天就全回家睡觉去了。
要说许忠和李能,知道的都说他们是一对好搭档。两个人今年都三十二岁,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均属羊。许忠比李能只大两个时辰,所以平时李能称许忠哥哥。他们两家住得比较近,都在同一条街上。自幼便一起长大,后来又一块儿进衙门当差,而且时常一同出去办案。虽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几乎还是形影不离。人们都戏称他们是忠不离能,能不离忠,是前世的夫妻转来的。此虽玩笑,但还别说,他俩若站到一起还真有点夫妻相。这许忠是个高个子,长得肩宽背厚,面皮较黑,留着短髯,天生一副凶样子。而李能则生了副女子相——身材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特别匀称;脸特别白,仿佛涂了脂粉一般;胡须也不旺,很稀疏;平时说话也不像许忠那样粗鲁,总是和颜悦色、温文尔雅的。因此,平时办案许忠往往是唱黑脸儿,他则唱红脸儿,一个敲山震虎,一个和风细雨,配合得相得益彰。所以凡是他俩经手的案子,几乎都能告破,很得同行的钦佩和赞扬。这俩还有不同之处便是许忠做事鲁莽,李能心细多谋。若遇上事,往往是李能拿主意,许忠则显得束手无策。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做事总是很默契,是一对难得的好伙伴。
今天,许忠和李能黄昏前就赶回了衙门。晚饭后,躲进一处茶馆喝茶。定更后就悄悄地来到东城,埋伏在平安巷附近了。大约二更天左右,果见从巷子里出来一伙人。借着铺子里的光亮瞧,的确样子不像好人,于是两个人便小心地盯上了他们。这些人一路走街过巷,后来竟出了城门,在城外转眼间就不见了。
这使许忠李能很纳闷儿,两下只隔了十几丈的距离,咋说没就没了呢?他们在附近寻了会儿,见没一点儿线索便赶在关城门前返回来。由于对这伙人产生了怀疑,他俩在天亮前又回到城门口去观察。结果发现,城门刚开这伙人又回来了。一路尾随着来到东城,果然进了平安巷里,一会儿便没了人影儿。
看到这儿,许忠不由得火往上撞,嚷道:“他妈的,这帮狗娘养的玩啥名堂?走,查查他们去,问问是干啥的!”说着就往巷子里闯。李能一把拉住他道:“且慢,咱这样冒然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若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能拿他们怎样,到时候线索也断了……”许忠问:“依你咋办?”李能道:“放长线,钓大鱼,下工夫守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啥人,我估计即便不是盗墓的也不是好人,他们日后必定做歹事……只是我们现在不宜轻举妄动!”许忠道:“我看他们百分之百不是善类,盯就盯着,我听你的!”两个人拿定主意后,便回衙门了。
天黑以后,他们没再去平安巷,而是直接奔城外、找了片小树林伏下来。大约二更刚过,就见城门外的官道上出现了几条黑影,近了看清楚,正是要监视的这伙人。此时他们的灯笼已点燃,在不远处上了马车,不久便消失在夜色中了。许忠和李能有心追上去一探究竟,但一想到不知去哪儿,也不知走多远,而自己的腿脚耐力有限,于是便打消了跟踪的念头,当即回了城里。
第二天,两个人到衙门办的头一件事就是找来两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将脖子上的銮铃摘下,把蹄子用布包上,为夜里出行做准备。白天,他们养精蓄锐。夜幕降临时,便悄悄出城,隐蔽在官道附近了。
今天,那伙人又准时出现了,当他们换乘马车继续赶路时,万没想到身后多了两条尾巴。车子在官道上颠簸前行,走过一处村庄,又过一处村庄,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处破庙前停住。人们下车后,直接就进了庙里。
许忠和李能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已经来到城北李各庄的关帝庙。以前他们也曾来过这儿,那还是是十几年前的五月十三庙会。那时,这里的香火很旺盛,常吸引着方圆几十里的民众来朝拜,每年的庙会更是盛况空前。但是,自从八年前遭遇了一场火灾之后,便再也没有恢复元气。逐渐的,连庙会也被邻村的城隍庙会取代了。时间一长,这里开始变得荒凉,渐渐的连看庙的也走了。庙里无人管理,房舍自然损毁严重,现在除了主殿完好外,两旁侧殿的檩椽门窗均被人盗走,连院墙的砖也被人拆去许多,扒开了几个豁口,破败得不成样子。由于这里离村子较远,平时极少有人来,所以不知从何时被这伙人相中,成了他们的活动场所。
这会儿,许忠和李能已将马栓到隐蔽处,然后悄无声息地摸到关帝庙附近。见院墙有豁口,便小心地爬过去,溜进院子里。将身子伏到暗处,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见两旁的侧殿到处黑魖魆的,唯有正殿里灯火通明,还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们躬着身子溜到窗前,从缝隙往里瞧,见里面站了约二三十人,好像正在开会呢。其中一个四十开外的黑脸汉子正努着一双凶巴巴的眼睛,咧开大嘴杈子、喷着唾沫星子发火儿,他用手点指着这帮人骂道:“你们这群混账龟孙,除了吃饭还能干啥?都是他妈草包!说那坟头就那么难挖鬼才信呢,老子从出山啥复杂玩艺儿没见过,能像你们说的那么神?”
旁边一个不服气,强嘴道:“你还不信,那里头邪乎着了!不信你问问李二叔……”这时,有个花白胡须的瘦老头儿挤到前面开口道:“三爷!不要怨他们不尽力,那墓道确实难打开,不是我夸口,老朽今年七十二了,干这一行可说是一辈子了,以前再难打开的穴也没被难倒过……可这回实在是无计可施,说起来真觉得丢人……”黑脸汉子道:“我们挖了这么长时间,在这儿人吃马喂的消耗了不少银子,就这么收手回去,要让同行们知道了,还不被笑掉大牙?我看不如再挖些天看看,实在不行,再撤不迟!”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站出来反对,道:“既是连李二叔都说难,我看不如收手算了,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旁边有人附和道:“我也赞成撤!这活儿明显干不了,再待下去除了干耗钱粮,没啥意思!”他们正议论,忽然从人群中站出个三十出头儿、满脸横肉的汉子,他呲着一口黑牙,笑了笑道:“三爷,我有个主意,保证咱们不白来,撤回去也不吃亏!”
黑脸汉子斜了他一眼道:“你他妈的没好招儿,谁不知道你麻老五尽玩阴损的……”那汉子嬉皮笑脸地道:“三爷,算你知道我,我是没好招儿,但这招术,管保大伙儿都能分俩子儿,要不,咱不是赔钱赚吆喝了吗!”黑脸汉子一皱眉道:“你他妈快说,说出来我听听,看看又是个啥馊主意……”这人神秘地一笑,往前挤了挤,把嘴贴到对方耳根嘀咕起来。黑脸汉子边听边点头,后来一拍大腿道:“行,真有你的,还是你他妈脑子活,点子多!这次,老子就听你一回,干完了就走人……”他的话没说完,猛听窗外“咣”的一声,吓了他一跳,忙喝道:“外头谁?去,都去瞧瞧去!”此时,人们都有些慌神儿,纷纷冲出大殿。
原来是许忠不小心踩碎了瓦片,见惊动了这伙人,两个人迅速逃出院子。一路小跑着回到拴马处,骑上马便往城里方向狂奔,好在这帮人并没追赶,他们很轻松就跑到了吊桥边。
这时已近四更天,城门早就关了。两个人喊了老半天才有官军放他们进去。回到衙门,两个人便开始讨论起来。许忠道:“到底没白费工夫,这帮家伙还真是盗墓的,只是不知跟齐家的案子挨不挨边儿……”李能道:“我看多少有点儿联系,你想啊,他们为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齐家丢尸的时候来这里晃悠,我琢磨这事儿有些沾边儿,但也不能确定!”
许忠一挥拳头道:“要可疑,不如干脆把他们抓来问问,和牢里那俩对证一下不就行了吗!”李能道:“就那俩,打死都不说一个字儿,你还指望和他们对证?再说干这行的有几个不是顽固之徒,多抓几个死也不屈的,对破案有啥帮助?”见他这么说,许忠没了主意,问:“那依你咋办?”李能在屋里踱了几步,想了想道:“我看,咱俩仍不可急躁,我们还要接茬儿去盯他们,等把来龙去脉搞清了,再组织人抓捕,给他来个人赃并获……我估计,他们偷完尸,接下来肯定要勒索钱财,咱要等时机成熟再收网……”
许忠此时有些疑惑,道:“你说,齐仲虎养了那么多打手庄丁啥的,他们也敢去老虎嘴上拔毛?”李能笑道:“这有啥新鲜的?你忘了有那么句话了,一山更有一山高,强人背后有强人,你以为谁都怕他呀?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多了去了!”许忠道:“这帮人真有种,想不到这么厉害……”李能道:“眼下,这还是咱的猜测,实际上咋回事还有待澄清,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估计也差不多!”“那咱俩具体该咋办?”“明天还继续盯梢儿,不过这回距离要远点儿,千万别再惊动他们了,要不就坏事了!”“行!那就这么办,我听你的!”两个人商议完事情,便各找地方休息。稍眯了会儿,就到大堂听卯去了。
再说关帝庙那伙人,冲出大殿后,四下找了找也没见什么,便又都回来了。黑脸汉子惊异道:“明明儿听到有动静,咋出去啥也没有了呢?怪了!”旁边的道:“或许你听错了吧?”“不能!”黑脸汉子认真地说,“我这耳朵灵着了,肯定是啥响……”白胡子老头道:“凡事小心点儿就对了,我们干的毕竟是犯法的事,让人报了官,可不是玩儿的……”黑脸汉子道:“算了,咱先别议论旁的了……说说正事吧!刚才麻老五给我出了个主意,我琢磨着还行,我想听听你们大伙儿的意思!”他一转脸喊道,“老五,你把你的想法儿跟大伙儿再说说,要是都同意,咱就干他一回就走,不再挖那玩艺儿了!”
满脸横肉的人挤到人前,呲着黑牙笑道:“三哥让我说,那么我就说出来让大伙儿听听!不过,你们听我的准没错儿……”说到这儿,他故意把嗓音压了压,小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末了又道:“主意就是这么个主意,大伙儿看行不行吧?如果没反对的,咱最好立马就行动!干完了就悄悄撤离,让官家连咱的影儿也摸不着!”他的话音未落,人们就群情激奋起来,纷纷表示赞成。这个说:“咱就该这样儿搞他一下子,再不能这么啃死猫子肉了!”那个道:“麻老五就是点子多,这主意不赖!”旁边的道:“要早这么干似的,不比吭哧瘪度地挖那玩艺儿强?早闹笔钱回去了,这点子高!太高了!”
见没有反对的,黑脸汉子打手势让大家静下来,道:“既然都愿意干,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不过……动手时都得听话,谁不听我就制裁他,决不手软,这会儿没别的事了,大伙儿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招呼你们!”听他这么说,人们纷纷走出大殿,各自散去了。殿里安静后,黑脸汉子和满脸横肉的人开始商量如何动手,他们讨论了很长时间,才一起离开这里。
其实,许忠和李能不知道,他们今天遇到的这伙人,可了不得,乃是全国出了名的盗墓团伙。那白胡子老头叫李二颠,黑脸汉子叫洪三奎,都是刑部在各路府重点通缉的人犯。由此二人组织的这帮盗贼,行迹遍布全国各地,专门挖掘古代宝藏和达官贵人的寝穴,曾做过许多大事情。这次来杞县,也是为了寻找汉代古墓中的财宝,他们潜伏在这里已有三年多了。但是工作从一开始就不顺利,虽说墓穴探查出来了,可就是用啥手段也打不开,费了无数心思以及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不行,就在他们近乎绝望之时,正好遇上齐仲虎家丢尸体的事。实际上这伙人是专门干大买卖的,对于小打小闹根本瞧不上眼。这回只是由于三两年没收入、尽亏老本了,这才接受了旁的建议——决定捞不着西瓜捡芝麻,设圈套儿敲诈齐仲虎一回,弄些路费好从这儿撤离。
实际上,这些人个个儿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他们只不过专干掘墓生意,若有心干别的似的,那还了得吗。今天,人们虽说要对付齐仲虎,但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尽管听说他家有打手。那满脸横肉的人叫麻老五,也是出身于武术世家,从十几岁就随李二颠和洪三奎走南闯北,练就了一身本领,他的武功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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