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人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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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轮车颠颠簸簸地沿圩堤前行，到老甘的鱼棚前停下来。老甘穿着橡胶衣裤，叼着烟，醉醺醺地站鱼棚门口，招呼三儿：“狗日的来了？”三儿给车熄了火，取下皮手套，坐车上匀了口气，再问老甘：“又喝多了？”老甘抹了一下麻木的脸说：“不喝谁半夜给你起鱼呀？白天有时间睡不着，晚上想睡没时间，看鱼还要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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圩堤上的风特别大，呼呼地吹，冷飕飕的。三儿裹紧皮夹克，缩着脖子，翻身下车，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老甘，老甘摇摇手，三儿把烟又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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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鱼了！还坐着。”老甘对着鱼棚高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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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工抬着装鱼的鱼网袋从鱼棚里走出来，亲热地跟三儿打招呼。三儿又掏出烟，小工扬手说：“一会儿一会儿，现在没手。三儿，不看秤放心吗？”三儿把烟塞回口袋里，笑着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相信老甘还不相信你们哪？”小工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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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老甘也笑，招呼小工，“把空袋拿下来。狗日的还有黄鳝呢，也拿下来，别压死了，死了就卖不掉了。你还要挣多少钱哪？三儿，贩鱼又贩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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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熬更熬夜干嘛？”三儿走到车后，把小工拿出来的装黄鳝的袋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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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甘打了个大哈欠，嘴张得跟山洞一样：“他妈的不想干了，太累。三儿，想想办法，干点别的。”三儿冷笑道：“你不干我干。刚把圩养熟了，把你屌割了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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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就割了，老子不要了，要了也没用，操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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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大笑起来：“老子找刀子去。”小工也笑了。老甘问：“小破孩子笑什么呀？你知道屌有什么用吗？”小工说：“不知道才怪。你看他那样，比你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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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完了，老甘喘了口气，接着逗三儿：“憋了吧？三儿。不放假，秋子也不回来。开饭店那女的叫什么来着？胡小月，长得那叫水灵。胡小月到底是你什么人？相好的吧？要不人城里女的怎么跟你开饭店呢？”三儿止住笑说：“别胡说，胡小月是我姐姐。”老甘又鬼鬼地笑起来：“干姐姐吧？不干就不是姐姐。”小工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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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正经。跟你学坏了，离你远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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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不说X，日头不到西。”老甘摸摸头说，“三儿，我刚才说真的，是得换点事干，太累了。到幸福圩快两年了，天天在这儿呆着，人都发霉了，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一眼望去，白花花的水呀，我也不是人了，我也是鱼了，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再洗还是水腥味，老婆不爱搭理我，都不来看看我。他妈的没劲，活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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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呆着是不是事。找人管理，你就当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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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合适的人哪。”老甘哼了一声，“我那狗日的，宁愿在水产工司呆着，一个月拿一百多块钱，也不愿意到这儿来。你小子要是干，对半分都行，肯吃苦哇，信得过。三儿，你眼光远，真有什么事，我们俩干。现在还不行，过两年，先弄点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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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学修机动车。”有点冷，三儿抱紧了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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